果然,蠕动着的身影浑身一僵,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便猛然坐起。随后,宫南起大睁着双目,彷佛看神仙一般的目光,望着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出现在此地、眼前的唐玄,一时不光忘了哭,更像失去了开口说话能力一般,嘴巴大张着。
“你哭什么”?
“你竟能到这”?
唐玄与宫南起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口。
黑暗中,唐玄依稀可见宫南起那张血色尽失,苍白莫名的脸,与鲜艳的服色相比,这张脸更加显得惨白吓人,如黑暗中的一盘月。
“我找李元真”,唐玄砸了咂嘴,实在很为在这片看似紧凑,但实在无边的空间找人头疼。
“救你家人”?宫南起慢慢坐直,摆了个生无可恋的姿势:仰着身子,双手在后撑着地,头耷拉着,两腿死鱼一般平摊着。
“是”,这老头儿带人闯上首望山,杀了那么多人,照理说唐玄应该狠狠给他几下。可瞅着这个失魂落魄,哀哀痛哭的宫南起,却已经没了出手的兴趣。
“你能走到这来,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宫南起忽然抬头笑了笑。笑容麻木不堪,一阵风吹过,唐玄这才发现,他不禁脸色吓人,就是整个身躯都轻的彷佛一张纸。
清微天,大行令,道隐归藏的高人,宛如风中的残烛。
“他在哪”?唐玄盯着他。
“知道这里是哪里么”?宫南起屁股杵着废墟,旁边尚有青烟。
“魂兮大罗天”,唐玄轻轻叹了口气,索性也坐了下来。
宫南起很不正常,唐玄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说话声音稍大些都会把这老小子震死而对于问路,还是多些耐心吧。
“这你也知道”?宫南起眼睛又睁大,眼神明亮彷佛恢复了点精气神,随后又偃旗息鼓,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衰弱样子。
“难怪,你一定是走我当年的路进来的啧啧,了不起”,宫南起似乎想伸出大拇指点个赞,可努力了半晌,也没有做出这个简单的动作。
“他,在哪”,唐玄声音更轻。
一个人即使犯了错,犯了大错,但濒死,哀婉,尽可以被原谅了,万事万物,一死皆休。死后刨坟鞭尸,那是畜生干的事儿。
“我,本少年,天人体质,风华正茂如今,一身天人血被放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唐玄,你得感谢我”,宫南起说的很慢,声音嘶哑,微笑的表情看起来很惨。
“多谢”,唐玄又叹了口气。
“呵呵呵呵呵,没有我的血,你那些亲朋都会在化外法圈被杀死。其实也不必谢我,没有我的血,她们也不会沦落绝地”,宫南起继续说。
“那我,不谢你,他,在哪”?唐玄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此时变得很软。
“好好好”,吃力的吐出三个字,宫南起勉强抬起手,指向落魂道的一处。
“过了落魂道,经过炎山、弱水,直走偏左便是灭生道。走过万里灭生道,你就会看到一个,一个,一个超级大的墓园子,进去左手边一号,就是暮光之城了。李元真,便在那里”,宫南起脸色涌起病态的红,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心胆俱裂的喘息了两下,身子轰然躺倒。
“好”,唐玄默默起身,凝视着眼前除了胸口微动,其他如一滩烂泥般曾经叱诧风云的“神仆”,半晌,才挥手放出一道玄玄气柱,柔和的注入到宫南起的体内。
“我死不了,但还是谢谢你”,宫南起慢慢睁开眼。
他望着唐玄一言不发的转身望着唐玄默默的对着黑竹林海以及废墟恭敬抱拳,久久躬身他望着唐玄渐渐消失在苍茫的雾气与黑暗中,而自己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着,眼中却多了些莫名的东西。
他本该死了,血管空空,涓滴皆无,可在道隐归藏死不了,因为李元真不同意,就只能这样忍受着死人才能承受的痛苦和折磨,还不知道要忍受多久,多久,多久
痛苦中,却满脑子都是过去绝望的挣扎中,总会忆起当初的峥嵘。
眸中寒光中,一个咬着牙,但没有出口的名字,在宫南起的口腔内砰然来去:李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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