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闭眼画地图 (2-1)

蔚蓝学院。

月明如水，灯光明亮，安静的卧室里，丝丝缕缕的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带来草木清新的气息和昆虫聒噪的鸣叫。

宽大的软床上，黑发少年躺在上面，双手大张，四肢肆意地在床铺上伸展，一条深蓝色的被子盖在他的肚子上，为他挡住夜间的凉意。

他似乎睡得很熟，眼睛紧闭，平稳的呼吸声一直没有变动，就连心脏的跳动也是那么稳定。

——可都说了是似乎了，所以真相肯定不会是这样。

陈新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准确地说，他被梦境踢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朦胧的意识一清醒过来，惊讶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升起，陈新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牢牢地钉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

陈新下意识地一动不动，视线的源头他感知不到，可能确定的是，对方一定还在房间里。

他压下睁开眼睛寻找对方的冲动，闭着眼睛，让自己的身体继续保持着沉睡的状态。

这不是假装睡觉，他的身体现在确确实实是进入了睡眠的状态恢复白日消耗的精力，而他清醒的意识则游离于沉睡的躯壳之上，能清楚地感知到身体的每一寸地方，更能通过身体的触觉、听觉、嗅觉等感觉描绘出外界的景色。

——知觉图景。

这是他很久以前无聊的时候琢磨出的一项能力。

微风在室内拂过，声音在半封闭的室内转了一圈，卧室里原有的味道和窗外混进来的味道……

书桌、桌上层叠的试卷、书架上整齐摆放的书籍、实木制成的衣柜、皮质的书包……

腰带上的飞刀、枕头下的飞刀、墙上的飞刀、柜子上的飞刀……

一幅黑白色的立体画面在陈新的意识里成型，随后，黑白色的画面被他逐渐渲染上了记忆中的色彩，光线变化的颜色差别也一一添加了上去，最后的成品栩栩如生，细节详尽，就像是直接把现实里的场景塞进他意识里似的。

然后，这幅彩色的画面旋转、放大、缩小、对比……

——就是这里！

他精神一震，对比记忆中的图景，很快找到了一处不和谐的地方，那是在衣柜的上方。

在陈新看不见的现实里，原木色的衣柜有一处窄小的地方颜色略微暗淡，看起来像是正常的光线变化，和陈新根据以往的记忆描绘的色彩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可现在失去视觉的陈新不是以颜色的差别来辨别异常的，这一刻，他的直觉和感觉都告诉自己，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找到了异常就好，最怕的是什么都找不到。

陈新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没急着分析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反而将注意力放到了另一方面。

或者说，对方是谁他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现在的重点是，这一次梦境的行动透露出的信息。

以往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睡觉，直接一觉到天亮，所以他才到了现在才发现，原来现实中的自己受到了某些刺激，会中断梦境，这样一来，他倒是不用害怕他睡得太死，万一现实中出了什么意外他来不及反应什么的。

还有就是……他下次进入梦境会是进入到他中断的地方，还是会到后面一点的时间？

那究竟是不是梦境？

陈新思考了一下，没几秒……还是算了，他放弃了继续思考。

懒得思考的少年把注意力回到了那个未知的异常存在身上。

有了目标，集中注意力之后，那个东西的轮廓就清楚地浮现在他的意识里，大约一指宽，巴掌长的长条状的东西趴在衣柜上，无声无息，没有呼吸，没有热量，如果不是它真实地存在于空气中，陈新可能都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不对……应该说，如果不是他小看了我，没把我这个十几岁的“孩子”看在眼里，我现在能不能察觉到不对之处还是两说。

是的，是他，不是它。

在知觉图景上这个由黑白色线条勾勒出来的东西出现时，陈新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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