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他从家里端了一碗炸芋包,送去给潘德东,顺便还他二百五十元钱。
看见他正在房间收拾东西,谢兰兰在客厅跟刘地女聊天。
“德东哥,你这是又准备去广东弹棉被?”
他跟刘地女和谢兰兰打过招呼。
“今天从县城买了几斤芋头,叫我姐炸了一些芋包,大家一起来尝尝。”
同时他把二百五十元钱还给潘德东。
“我跟兰兰爸爸谈好了,去跟他学徒熬薄荷油,等下就过去。”
他见潘大章信守承诺,有钱了就第一时间跑来还钱,感到很高兴。
“大章,去收什么废旧,去广东弹棉被都更赚钱。你若想去广东弹棉被,我把我那套工具都可以送给你。至于技本嘛,根本不用担心,有空去你家弹二天棉被,你这么聪明,二天就可以学会。说实话,当初我也只是仅仅学了二天就会了。我觉得爷爷名下这十几个子孙,最聪明的就是我和你。做什么都是一教都会。”
潘德东念念不忘的还是他的弹棉被经历。
不过他也确实为潘德东感到高兴。
他去跟未来的岳父学徒,意味着就不会跟老爸潘冠久和哥哥潘德林产生直接冲突。
他就不会在气头上喝农药自杀。
他不启动年轻人自杀的邪风,有可能月舟村就没有那么多年轻人,前赴后继去自行了结生命。
“大章要去弹什么棉被,他爸也填了退休申请了,至多过完年,也可以去顶替当工人了。”刘地女听见他们说话,也走过来说。
“婶婶,你以为当工人很舒服么?你都去过三叔上班的地方,也看过他们上班时的情景吧?
反正我是每年暑假都会去我爸单位玩的,前些年我爸在破碎房上班,只见他抡那种八磅重的大锤,把那些大石头砸碎,累得象狗。
特别是那些下井的工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上班,几个小时后浑身泥浆,一身湿透了下班。
特别是医院那些得矽肺病的人,那种生不如死的惨状,让人看了都浑身胆颤。”
潘大章讲述的这些,刘地女听了也觉得是真的。
“不了解当工人辛苦的农民,就以为当工人很好又体面又可以拿工资,但真正去了后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有更好的路子,谁又会去当矿工?”
潘大章没有看见潘德林在家。
“德林哥不在家?”他问。
“唉,别提他了,人家是当工人的,跟我们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兄弟,我不是说你呀。虽然你也要去当工人,但我觉得你不会像他那样,自以为很了不起。”
“德东哥,其实你才是守着金山望着远处的土山好。你问问兰兰姐,她爸一年熬薄荷油可以赚多少钱?看他家建的那五六栋房子,早都不止是万元户了!”
潘大章清楚,此时的万元户跟三十年后的一百万没什么区别。
是名符其实的有钱人。
潘德东低声说:“我知道她家有钱,但是我也不穷,万元嘛,我银行存折上也有。”
此时他把房间都收拾好了,把东西提到了前院,那里停着两辆崭新的自行车。
一辆凤凰牌,一辆永久牌。
两人把东西绑在后座上。
“德东哥,东西装不装得了?装不了那么多的话,我去家里骑辆自行车过来,帮你拉到夏祺村去。”潘大章主动提出来说。
毕竟他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主动示好是应该的。
潘德东:“不用了,我又不是卖给夏祺村,只是去学徒。再说也不远,每次回来都搬点,就行了。”
他们两人出门,刘地女还追在后面问:“你爸明天可能会到家,带德林去单位,明天你还回来么?”
“不回了,他去就去吧,我回来看见也烦,省得大家都不自在。”
潘大章也告辞回家。
经过万子岭水库时,隐约听得堤坝上防洪渠边上,坐着两个人,在低声争执着。
仔细一听,原来是潘德林和黎艳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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