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异变 (2-1)

伊斯塔隆城外的清晨分外壮美。

浩淼的水面在火红的天幕下金波粼粼，一轮红日跃出水天相接处，林水风物顿成朦胧红色剪影。

挂满霜凌的苍茫芦苇翻滚反射着金红长波，连绵不断的各式军帐、战车、幡旗、矛戈结成的壮阔行营环绕着水面，依托着林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

悠扬沉重的号角伴随着萧萧马鸣此起彼伏，岸边的通城直道上，一骑挂着金色绸饰的快马疾驰而来，宛如一根的利箭直射伊斯塔隆厚实高大的城墙。

伊斯塔隆的城主，摩根·卡莱芙伯爵，刚披甲坐在案桌前准备用早餐，便听房外脚步急促，城堡卫兵两三步走进房中，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根铜管禀报道：“大人，陛下信使传信。”

摩根·卡莱芙微微一怔，接过铜管，拧开顶端铜帽，抽出一卷羊皮纸打开，几行字赫然入目——

“摩根伯爵，见信如唔。自今年入冬两月以来，伊斯塔隆抵抗地狱死灵大军功勋卓然，伯爵亦是辛劳，然冬季将过，本王心忧战局瞬变，特此亲征，力图将此方敌军重创击溃于冬季结束之前，缓解帝国压力。预，三日正午抵至伊斯塔隆，特此告知。

神圣狮鹫帝国一年二月一日。“

是亚克里斯陛下到了！

摩根放下信件，神色微动，算了算，今天正是三日，陛下两日前在路上传信，信使现在到得刚刚好。

他快速吃完案上的一鼎鹿肉，拿起方巾擦了擦嘴，对城堡卫兵命令道：“传我命令！升起纛旗，备车迎驾！”

半个时辰后，伊斯塔隆城堡外两面大纛旗迎风舒卷，猎猎作响。

一面纛旗上印着卡莱芙的家族徽记，一面印着神圣狮鹫帝国手持天使之剑的人立狮鹫徽记。

百名留守城中的狮鹫骑士护卫着一辆青铜马车占据着城堡前的街道，排成了两排并行的长长铁队。

摩根·卡莱芙身着铠甲，又加披了件厚棉金色披风遮挡风寒，大步走出城堡。

他扫视了一眼整齐的骑士队伍满意点头，然后一个健步跃上马车辕木，一手扶着眼前横栏，一手背负身后，高声命令，“出发！”

大旗当先，马车发动。

迎驾的仪仗队辚辚驶出伊斯塔隆，朝着南方进发，他们将在城南校场等待并迎接亚克里斯陛下的亲征大军。

摩根站在马车上，眺望着侧方行辕相连的广阔营区，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他卡莱芙家族，也有如此风光的一天！

经过亚克里斯陛下的几次援军支援，他现在手掌十万重兵！

此时的伊斯塔隆城外聚集了神圣狮鹫帝国的大半军事力量，这已远超一名伯爵所拥有的权势。

三个月前他率军击败已攀上城头的地狱死灵大军，接下来，又乘胜追击，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将对方赶至泽水以西。

他麾下的狮鹫骑士团，甚至还合力击杀了一头亡灵鬼龙！

这种卓越的成就感更是让他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他摩根·卡莱芙，简直就是帝国的新一代将星！只要给他足够的军队，传说中的恶魔们也不足为惧！

而今，陛下也要带军到了，也是时候发动真正的反攻了！

他知道信中陛下说的没错，冬季一过，目前伊斯塔隆保持优势的战局可能会有所变化。

一是因为，春天一到，春耕势在必行。

眼下集结的大军是从帝国各处抽调而来，而他们的各级长官则是大大小小的贵族们。

这是帝国制度导致的必然——属下的属下，并不是自己的属下。

骑士带着扈从，男爵带着骑士，子爵又统领着男爵，等等依次往上，直到帝国的国王陛下。

而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们都有着自己的领地庄园，管理着自己的耕地，平日里帝国的粮食也由此一层层的收缴上来。

长期集结军队也就意味着耕种荒废，粮食停产。

所以，极少有战事是在春耕时节发生，这会让军心摇动，国库亏空。

此外，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入冬以来的寒冷天气对地狱大军有所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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