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又放轻声音,轻轻地问:“我是您儿子吗?就算是被威胁,也只是个备胎就像备用水杯,随时可以摔碎。修冀在法国,相比而言,您更愿意控制我,这样省时省力,还会对公司里的许多人,起到制衡作用。”
“我和修冀是同样的两个水杯,被你拿起放下,交替使用我们没有能力拒绝,但可以选择碎掉,就算毁掉我的梦想,放弃我的一切,即便只是谋生,亦或不能生存,我也不会回到余家,不是我不愿意做工具,而是即便是工具,我也是备用,我有权利,保留我的最后一丝自尊。”
余白说完就挂了电话,夜色里他跑起来,摔了一个跟头,满身的雪冻得他手脚麻木,脸颊有些红,映在昏黄灯光下,竟有些蜡像的错觉,僵硬冰凉,倔强不甘。
余白从雪里爬起来,头发已经湿了,结着一层冰碴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宿舍楼走,甩了甩头发上的冰雪,突然冻得流眼泪。
雪中留下一行乱乱的脚印,从偏僻处踏出来,融进许多人踩过的路上,而后又摔了一跤。
实实地摔进雪里,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也或许是神思一直在神游中,所以脚下一直不注意,艰难地从雪里撑起来,掏出手机给严馨发了一个“晚安”。
余白落下了眼泪,胸膛突然滞了一下,无法呼吸,终于推开宿舍门,摔进一片黑漆漆里。
他没有办法再爬起来,抬手堵住嘴,将一切声音都堵在口腔里,身体横在两侧床之间,脚踹在了床梯上。
即便是母亲离世时,他也从未如此狼狈过,他想保持体面,或是那种伤到骨子里的忧郁,而不是这样的宣泄,这让他不能思考。
理智总是拾不起来,触及到脑海中的笑容,更是将他所思考的一切都击得粉碎,他只是想抱着这个女孩儿,只是轻抚她额前的碎发,再说一声“早安”。
当太阳映进宿舍,照在余白脸上,泪痕干在脸上,血色扎在眼睛里,手背上几道口子,不知什么时候磕破的,血已经凝固,一伸手立刻感觉到了干硬的疼。
余白“嘶”一声,从地上撑起来,走到水房洗漱,凉水冲过手上的伤口,微微皱眉,试着笑出平日的样子,从洗漱间出来,脸上挂了一个温和的笑,有些奇怪。
严馨盯着余白看,悠悠地说:“你怎么这么笑?是因为陪我逛街吗?”
余白点头,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严馨挎的布袋,牵起严馨的手,忽然说:“如果我现实中可能会受到很多束缚,所以会左右人的选择比如你很像吃一个苹果,可是今天恰巧只有橘子,也或许你一开始选择的,和后来的不是一个”
严馨皱眉看着余白,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终于忍不住疑惑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余白。”
余白忽然眼神躲闪,又是一个温和的笑,灿烂得有些过:“人生总有得失,一段感情也不一定会走到最后。”
严馨点头,很赞同地说:“嗯,这是很现实的,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余白顿住,怔了一下摇摇头,依旧笑容灿烂:“当然没关系。”
他语气轻得发瓢,笑容也灿烂得僵硬,牵着严馨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
严馨眼泪忽而微微湿润,低下头慢慢地往前走着。
两人同时转头,对上了对方的眼睛,余白忽而捧住严馨的脸,双手固定住她下巴,忽然吻了上来,深沉而炽烈,亲得严馨大脑一白,失去了呼吸。
严馨手停在身侧,微微触到余白衣角,目光中满是惊讶,却还是被吻得迷了方向。
余白松开严馨后,竟惊慌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严馨皱眉:“是因为在大街上?”
余白摇头:“我没忍住,我我不应该这样对你。”
严馨忽然抓住余白的胳膊,问:“你到底怎么了?余白?”
余白抬头摸摸她的头,提议说:“快去选衣服吧,不是答辩要用吗?”
严馨眨眨眼睛,看着余白的侧脸,松开了手。
一路无言,一整条服装街逛完,严馨仍然没有挑到一件合适的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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