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宇从桌子底下拿出两瓶白酒,他看看余白,又看看柳华,对着柳华递出了其中一瓶酒。
他们三人互相看看,动动喉咙,手心里都是一层汗。
一阵酒气弥漫,一口酒下喉,辣,烫,胃里也随之烧得慌。
他们三人围坐在地上,一人一口,两瓶酒很快就被喝掉了半瓶。
余白喝得脸色发白发红,胃里灼灼烧痛,疼得手指蜷缩,忍着一口气坐在地上,又灌下一口酒。
江明宇对着瓶口,一口气喝下半瓶。
他喝得眼睛通红,大脑还是清醒的,身子也没有摇晃,手里拿着酒瓶,愣愣地看着前面,低下头又灌了一口酒。
柳华拿过余白手里的酒瓶,也皱眉喝了几口,火辣辣地呛得嗓子疼。
柳华又喝了一口,将胸前里呛上来的咳嗦压下去,只觉胸腔里碎成片。
冰凉热辣的酒顺下来,从碎片中间穿过,刮得整个胸膛里面都疼起来,疼的上半身有些颤抖。
余白也是如此,手攥着拳往下灌酒。
他们三个人都不说话,唯一的一句话,是在开启酒瓶之前,柳华说出来的。
在柳华接过江明宇递过来的酒时,忽语气沉沉、很沉着、沉静地说:“喝吧,喝清醒了。”
他们将宿舍门反锁,将窗户敞开到最大。
一阵阵风灌进来,吹得窗帘飘舞。
宿舍里酒气越来越浓,尽管窗户打开,凉风嗖嗖地刮进来,却没消散多少酒气。
余白看到江明宇在自己身前摇晃,自己身体也沉得动不了。
余白往后一倚,手撑在地上,抬手去拿江明宇手里的酒。
晃荡一声,酒瓶掉在地上,呱呱地流了一地。
余白觉得灯光渐渐弱了,他仰头看着灯光,努力地用大脑思考。
想“或者是灯坏了”,怎么忽闪忽闪的,忽亮忽灭,一下一下地晃得他头疼。
江明宇和柳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互相扶了一把,都觉得胳膊很沉。
他们将余白扶到椅子上,也各自找地方休息。
酒瓶半倒在地上,三人都是眼眶发红,沉默无言。
从头到尾,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也没说出来。
严馨看着手机,余白今天没有发短信过来。
她思考着,要不要将自己“例假”这件事告诉余白。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跟他详细解释呢?
严馨想想,没有一个合理的方案,就放下手机。
忽又想起唐敬来,又拿起手机看看,见唐敬也没有回过来短信。
严馨两只手在额前乱揉,将额前顺顺的、分向两边的头发揉乱,又拿起一本诗词接着读。
这些晦涩难懂的诗句、词句,在严馨脑中打转。
读这些诗词时,就像吃了一碗干硬的米饭。
它们被自己强行塞进胃里,可以饱,但嚼不动,更谈不上回味。
严馨可以硬背,将它们全都记住,可她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也就是语文老师口中的“韵味”。
严馨完全体会不到,江怡繁说的“如吞美玉,如饮甘霖,如临大雪之下,如赏秋风之中,如沸雪煮茶,兴之所至,兴尽而返。”
严馨第一次听江怡繁说这番很精辟的话时,一瞬间被惊住了。
虽然没怎么理解这里面的含义,大脑也转动的迟缓,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段话的意思,可是严馨还是被震撼到了。
只觉这段话好美,说这话时的怡繁,也好不一样。
严馨几下江怡繁说的这段话,后来独自坐在桌前,在心里总结了一下。
她想江怡繁的这段话的意思,总结晚了以后就是:“这些诗词很好,可以当饭吃,可以当水喝,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是精神食粮。”
可自己精神缺粮太久,一下吃这么多粮食,它消化不了。
然后它们就只能压在脑子里,变成一块破布,渐渐落灰,变成石头一样硬,堵得自己脑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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