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赋10 (2-1)

“晨晨，你醒啦！”看着初醒的沐晨，兆薇像个激动的老母亲，手都有些颤抖。

沐晨却只定定地看着兆薇，唇角好不容易拉起的弧度，在兆薇触到他脸时，骤然瑟缩了起来。他偏过头，连带着身子也弯弯地弓起，蜷缩在床铺一角，不言不语。

“你这小子，矫情什么？！”路远的大嗓门从兆薇头顶传来，带着怒气，沐晨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一副下逐客令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当初和兆薇撒娇的可爱模样，弄得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在白十二一声声“好啦！好啦！先让沐晨休息吧！”的低劝声中离开了房间。

“师兄，你说晨晨是怎么了？”

“可能还没恢复吧！或者烧坏脑子了！”

“可别瞎说！”兆薇瞪路远一眼，目光又定格在沐晨的窗户上，久久不曾移开。

“我的小薇薇，你就别看了~看来看去也不能把这窗户看出个窟窿来！”灵萝将枕在脑袋后面的手拿下来，携着兆薇离开，一路上还不忘说道：“你们师傅不是在里头嘛~那你还担心什么，沐晨肯定会好起来的！”

这话让兆薇放松下来，不再半推半就地被灵萝拖着，脚步也随之变得轻快。只余苏沐岩，在原地若有所思，连路远看了他好几眼也未曾注意。

一连几日，沐晨都将自己关在房中，兆薇他们也只得从白十二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沐晨的近况：身子似乎是好利索了，但脑子还没有恢复过来，痴痴傻傻的。这几个字带给兆薇的心惊，绝对不比其他情况带给兆薇的心惊少多少，扰的她是一连几日，吃不下睡不好的，连带着入梦都出了问题。

说到入梦，这又是烦扰兆薇的另一件事了。兆薇封印异兽少说已几十载，但斩杀的却着实不多。自从这次斩杀了九婴，她的脑海中就一直混混沌沌的，有无数脚步声在她脑海中奔跑，数不清的尖叫声和孩童的啼哭声，却都被熊熊大火遮去了画面，兆薇左突右攻，无奈永远无法拨开这烈火，最后，梦境总在房屋倒塌声中戛然而止。而清醒的兆薇，心脏仍然仿佛被倒塌的房屋压住了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来。

这天，忘川的天似乎格外红些，明明是一样的黄昏，一样的落日。

“你说，沐晨后来经历了什么？”兆薇坐在门口的木质台阶上，看着大片的彼岸花，无风摇曳，她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苏沐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九婴的命格变了，沐晨的命格也会随之改变，看样子，他似乎过得更糟糕了！”即使沐岩的脚步声再轻、气息再淡，对现在的兆薇来说，她都能立马从一众人等中分辨出沐岩来，仿佛他们熟识了很久一般。

这话听得兆薇呼吸一滞，手上转动彼岸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虽也如此想，但总抱有侥幸，现听到别人有相同的想法，面上无恙，指上却早已染满了花汁。

“那可如何是好？”兆薇呢喃，不像问沐岩，倒像是自言自语。

“我劈裂这时空，带你去可好！”沐岩的低语从兆薇右侧传来，他不知何时，坐到了兆薇身侧，那灼灼的目光照在兆薇脸上，让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兆薇是聪慧的、是矜持的、是别扭的。她明知除了白十二，只有沐岩有这样的能力，却假意问他。她明知沐岩定会带她去，却在得到肯定的答案时，恍惚到不知所措。她明知自己除了救沐晨，还想证明些什么，却让这呼之欲出的答案沉在自己心里，捻落在指尖。她在怕什么，她不知道，就像现在她不敢抬头回望沐岩，可能是眼睛的灼热，让她害怕在沐岩面前落下泪来。

“好！”兆薇轻声回答，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似乎沉浸在手中彼岸花的美丽中，只花瓣的颤动，泄露了一丝她心中的悸动～

同样的山峰、同样的桥、同样的湖面映入兆薇眼帘，她还记得不久前，她刚刚在这里感受到了细雨如酥的美好，却没想，这一次，气氛竟比她第一次遇见沐晨时还要苍凉，说来似乎有些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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