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估摸着宋子循该到时候回来了,这才抱着薄衾倚靠在床头,默默垂泪。
他不是就爱傅静柔那柔弱委屈的可怜劲儿么?
谁还不会呢。
杜容芷伸手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
她早不是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除了他什么也装不下的懵懂少女,也根本不在乎他的情他的爱到底有多少留在自己身上,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保他们娘俩一生平安顺遂的护身符。就算她不稀罕,也绝轮不到别人稀罕。
什么通房姨娘,什么魑魅魍魉,只要有他守着她,任谁也别想伤害她的孩子分毫!
她前世已经对不住他,今生……一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再不叫他受半点委屈……
杜容芷默默想着,原还只是为了挤出些眼泪待会儿好在宋子循跟前做戏,不料想起前世种种,泪水越发如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待宋子循听见动静掀开帷幔,见到的就是杜容芷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这是怎么了?”宋子循也没想见会是这么番景象,先前外头服侍的下人只说杜容芷午睡还没起来,谁知竟哭得这样厉害……于是忙撩开袍子在床边坐下,又伸手把杜容芷揽进怀里,温声问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杜容芷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勉强挽起一抹笑容道,“您几时……回来的,妾身……都没听见动静……”小脸上泪痕交错,衬着浅粉色的中衣,越发像极了一朵楚楚可怜的海棠花。
“是我叫她们莫要吵醒你的。”宋子循伸手托起她脸颊,“为何哭了?”
杜容芷垂着眼摇摇头,“没有……没有什么……”眼泪却顺着下巴落进掌心里……
“到底怎么了?”他语气也严肃起来,“容芷,你现在是不能哭的,对孩子也不好。”
她其实也知道哭得差不多了,可现在已经控制不住……又忍不住抽泣了几声。
宋子循耐心地给她抚着背,等杜容芷的气息终于慢慢平顺下来,也能好好说话了,才道,“你今日究竟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照理她现在怀着身孕,全家如珠似宝都来不及,是不会有人敢招惹她的。
“没有……”杜容芷泪盈于睫,轻轻摇头,“只是妾身……一时有些难受罢了。”
“便是难受,也该有个理由吧?”宋子循哭笑不得,见杜容芷仍不肯说,于是故意道,“你既然不愿意开口,我问旁人也是一样。”遂扬声冲着外头叫了声安嬷嬷。
杜容芷忙伸手去拉他袖子。“您别……”
安嬷嬷马上应声进来。“爷有什么吩咐?”目光瞥见杜容芷,见她哭得鼻子通红,也是一怔。
“去给少夫人打盆水来洗洗脸。”宋子循道。
安嬷嬷连忙应了一声,又迟疑地看了杜容芷一眼,才退了出去。
“肯说了么?”宋子循问。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事。”见他挑了挑眉,杜容芷抿了抿唇,“妾身要是说了,您可不许生气。”
宋子循点头,“你说。”
“今日母亲寻了妾身过去说话,无意中提起……妾身如今不便服侍,傅妹妹又一直卧床,该再……再添个人伺候您。”余光瞥见宋子循目光深邃地望着她,杜容芷又红了眼眶,“妾身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就是忍不住难受……”她说着伸手牵了牵他的袖子,嚅了嚅嘴,几乎又要哭出来,“您可答应了不恼的……”
宋子循好笑道,“我几时恼来着?”又问,“你刚才照实说就是了,怕什么?”
杜容芷泪盈于睫,哽咽道,“是妾身犯妒了……”
“我当是为了什么。”宋子循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柔声道,“快别哭了。你既不喜欢,咱们不要就是了,哪里值得为这么点小事伤心……”
杜容芷面上一喜,接着小脸又慢慢垮下来,“可母亲那里……”
宋子循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她若问起,你只说是我自己不愿意要的。她还能逼我不成?”宋子循说着,低头附唇在杜容芷耳边,意有所指道,“再者,谁说你有孕就不能伺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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