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了半天,这群人终于想到了太原府少尹刘承训。
刘承训是刘知远的长子,历史上他已在去年十二月暴毙,只不过如今他活到了现在。
反应过来之后,一群人立刻把在刘知远床前服侍的刘承训拉了出来。
也不顾刘知远现在还没死,直截了当地说留守怕是不行了,现在大家伙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刘承训了,希望你立刻担任河东节度留后,然后咱们一起上表拥立你为河东节度使。
好在刘承训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虽心中悲戚,但也明白现在事关刘家存亡,当即答应下来。
正月二十七日上午,刘知远清醒过来,召集诸将和刘承训。
虽然这世上有兵权才能活得更好,但这几十年来强将逼帝、强兵克将的例子可不少。
长子刘承训不过二十余岁,没有带兵征战的经历,就没有武功威望来镇压底下这群骄兵悍将。尤其是,他现在只是燕臣,而非一国帝皇。
没有大义,这权力传承只要底下有一个人不满,燕帝就能借着这个机会掀翻刘家。
而他的弟弟刘崇现在虽然当了晋阳三城马步军都指挥使,但向来是个无赖性子,估摸着诸将也不会服气。
故而此时他也不求自己的权势能够传承下去,只想托付诸将护着自己几个儿子当个富家翁就是。
待众人进来,被扶着靠坐在床头的刘知远扫视一圈,众将皆是俯首低头。
虎死威犹在,何况他还没死!
刘承训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红着眼眶喊了一声:“爹爹!”
费力拍了拍刘承训的手背,刘知远缓声道:“吾命不久矣,这太原府事还需有人担起才是。”
虽然他的声音十分虚弱轻缓,但此时屋内众人皆是仔细听着,没有一人插话。
见此情景,他心中暗自叹息。要是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就这么离开。
很快收拾好心情,看了看站在人群中的刘崇,然后将目光转向站在最前方的忻州刺史李文兵:“如今这太原之地,也就李刺史官位最高,可代为留守,以待官家诏令。”
他刚说完,那李文兵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之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连忙推辞道:“下官何德何能竟可担此重任?还望留守收回成命!”
听到这反常的话,刘知远心中蒙上一层阴霾,转向李文兵旁边的宪州兵马都监杨程方:“既然李刺史不愿,那杨都监可否担起重任?”
杨程方毫不犹豫地拱手道:“留守有命,某本不该推辞。只是这等重任,某却是能力不足。”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紧接着道:“好叫留守知晓,某以为,太原府少尹承训忠厚爱人、德行如一,甚肖留守,当可担起此等重任!”
他这话一出,屋内众将也顾不得刘知远的积威了,皆是拱手齐声道:“某等必悉心辅佐少尹承训!”
看着这群弓着身子,显得异常恭敬的将领们,刘知远不由恼怒非常。尤其是人群中的刘崇还一副真心实意的神情,更是让他心中积郁。
太原留守的位子不好坐,刘承训坐上去,搞不好就会成为出头鸟、替罪羊。
这些人如今的做法就是在逼宫!
虽然心中明白,也恨不得就此将这些人都杀掉。但如今他身体已经不允许,群情激奋之下,他要是不想撕破脸皮逼这些人动手,就不得不同意。
这一怒一忍,让本就虚弱的刘知远重重喘息起来。
一直静静听着看着的刘承训连忙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同时呼喊道:“叫大夫!再送一杯温水!”
喝下半杯水之后,刘知远总算平静下来。
事已至此,哪怕明知前面是坑,也得踩下去。
于是就趁着意识还清醒,在诸将的见证下,口述保举刘承训为河东节度留守的表文并用印。
待众人心满意足地离去,他才拉着刘承训的手叮嘱道:“我儿且记,这些人,你弹压不住。早日降了,做个富贵闲人罢。”
说罢,浑浊地双眼紧紧盯着刘承训,抓着刘承训的手也是十分用力。
直到刘承训含泪点头道:“爹爹放心,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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