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曹满还不忘去杂物房看上一眼,对着常梅的尸骸唠嗑两声,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段虎没有催促对方,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从堂屋的供台上拿了六根清香和一个香炉,点燃清香后他又回到了屋内。
递给曹满三根,他自己拿了三根朝常梅的骸骨拜了拜,口中说道:“人死灯灭,往生辞世,三柱清香,聊表心意。”说完他把清香插在了香炉里面。
曹满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拿着清香拜着常梅的骸骨,段虎在旁边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了屋外。
此时夜色已露,一轮弯月斜挂在黑色的夜幕中,点点繁星初绽光芒,点缀着夜的空旷和寂寥。
坐在屋外的天井中,看着夜色,段虎点燃了一根纸烟,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消失在了轻拂而来的晚风之中......
一根烟的时间,曹满带着肚里的咕咕呱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有些哀伤,眼珠子有些发红。
段虎将手里的烟蒂往地上一弹,“说完话了?”
“只说了一半。”曹满实话实说,在段虎面前,他没必要玩虚的。
“那为啥不接着说了?”
“肚皮不答应。”曹满腼腆的低下了脑袋。
段虎点点头,“听出来了,咕咕呱叫得挺响亮。”
伸手一拍对方的肩头,“走,吃饭去,人是铁饭是钢,饿了不是吃棒槌。”
出了胡同上了大街,段虎带着曹满径直朝刘记狗肉馆走去,等来到了馆子的门口,正好看见刘老倌在那抬着门板打算关门。
“刘老倌,天才擦黑怎么就急着关铺子了?是不是嫌赚的钱太多,想偷懒享清福啊?”段虎远远的喊道。
这话听着气人,特别是对生意不好的买卖人来说,更气。
换做是旁人,刘老倌理都不会理,野犬乱吠而已,尽管叫,叫够了就安生了。
面对段虎,他就是个话痨,“虎子,别寒碜老倌了,现在世道不好,生意难做,晚上连个人影都不见,哪来的买卖?唉......”
一声叹息,惆怅寥寥。
“叹哪门子的气?俗话说,人叹气鬼开心,没事要多笑,能笑的人才有福气。”
“说得好听,老倌一肚子的苦疙瘩,咋笑?”刘老倌没好气的说道。
寒暄两句,刘老倌瞅见了段虎身后的曹满,人胖个矬走路歪斜,没个正经。
“呦!这不是曹大队长嘛,老倌眼睛不好,刚才没见到是您,怠慢的地方还请曹大队长多多包涵。”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生意人的嘴把式,那可是基本功。
说完,刘老倌用手悄悄捅了一下身旁的段虎,眼睛翻了个利索,看得出,是在埋怨他不提前打个招呼,要是怠慢这尊老佛,吃不了兜着走。
段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用手搭在曹满的肩膀上说道:“刘老倌,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官职一撸到底,就一小平头,客气那一套能免则免,不用放在心上。”
曹满迎着夜风骚气的撩了撩头发,谁平头?毛长着呢!不像你,寸头。
寸见了都嫌弃。
“呵呵,刘老倌,不用和我见外,我现在官复原职,就一平头小百姓。”客套话要说,否则咋吃狗肉?
刘老倌眨眨眼,想起来了,白天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事,什么常家灭门惨案,什么钱家丧心病狂,什么曹满之流无所作为......
听说县警所那边还专门贴出了布告公示。
当时刘老倌并没在意,什么张家长李家短的,他从来都不操那个心,更没心情理会。
现在看来,曹满还真是“官复原职”,从高高在上的治安大队长,沦落成为了小小的警员。
不过跳蚤再小也叮人,刘老倌可不敢随便乱开口。
“呵。”
就一个字,再加个点头的动作,言简意赅,简单实用。
曹满眉梢一挑,刘老倌,好会说话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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