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哒,听二叔的。”
刘运动觉得屁股上一轻,那两股力道随之消失了,但他不敢露头看,万一是他们使诈呢。
又过了几分钟,听到门帘一响,母亲柳素芝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孩子睡觉怎么哼哼唧唧的,做噩梦了吗?哎,这被子上哪儿来的泥土?”
柳素芝发现了异常,刘如东也赶紧过来看。刘运动听到母亲和父亲都过来了,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平母亲怀里,战战兢兢地把刚才的事了一遍。
刘如东看刘运动吓得不象样子,一反常态地安慰起他来:“都是噩梦,世界上哪有鬼?人死如灯灭,别瞎。”
柳素芝用手指捻了捻床上的泥土:“这泥土是老土,不得运动真被脏东西缠上了,运动,你是不是又淘气,跑人家坟上闹腾了?”
刘运动的偶像是林海雪原里面的杨子荣,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身披母亲的围裙,把这围裙想象成杨子荣的披风,没有高山也没有关系,就从人家坟头上往下跳。
跳了几次,脚踝疼的厉害,母亲柳素芝捋起刘运动的裤腿一看,脚踝上有几个青青的手印,就在那手印处打了酒火,然后狠狠地斥责了刘运动一顿,要他以后不要在人家坟头上蹦跳。
打那以后,刘运动再也没有在坟头上跳过,听母亲这样问,就辩解道:“我真没有再去坟头上跳,我现在喜欢上渡江侦查记了,大广演连长,二丫演刘四姐,我演侯登科。”
刘如东听了忍不住地笑,这儿子真是熊孩子,还演坏蛋上瘾了。柳素芝白了刘如东一眼:“我去悠坠看看,到底是谁在找我们家运动的麻烦。”
刘如东一听就不干了,发火道:“一个女人家,神神道道的,我过多少次了?人死如灯灭,死了以后啥都没有了。知道吗?我不在家便罢,我在家的时候,不要给我搞那些封建迷信。”
柳素芝在心里还是怕刘如东的,不管怎么,那是自己老公,又是吃皇粮的,家还要靠他养着呢,看老公发火了,就低下声音道:“运动,亮还有一会,走,娘搂着你睡。”
亮的时候,大队部的喇叭响了起来:“全体社员同志们,全体民兵们,全体老师,全体学生们,抓紧时间起床,抓紧时间起床,来大队部集合,响应老人家号召,领取最新革命任务。”然后就是脍炙人口的歌曲:“文化大运动嘿就是好,就是好呀,就是好……”
刘运动穿好衣裳准备走的时候,刘如东和柳素芝夫妇一致交待,不能乱。刘运动虽然年龄,也知道这中间的利害,就点头答应了父母的要求,急急忙忙地去了大队部。
大队部已经聚满了人,凡是到聊人,都自觉地找属于自己的队伍。民兵站一个队伍,骨干社员站一个队伍,老师和学生们站一个队伍。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大事。
过了半个时左右,一个衣着光鲜,个头魁梧的中年人手端着印着老人家头像和最高指示的白搪瓷缸子,坐在了主席台上。
刘家湾革命大队的书记和大队长陪坐在两旁,民兵营长刘成和刘大根一人背着一杆老七九步枪,腰杆挺得笔直,站在主席台两边。
老书记看人都聚齐了,就站起来示意大家停止话,然后介绍道:“下面我们有请公社书记王朝贵为我们讲话,大家掌声欢迎。”
在一片掌声中,王朝贵书记放下了白搪瓷缸子,站起来道:“伟大领袖老人家教导我们,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大寨人民开荒造梯田,我们县是中原地带,没有高山,没有湖泊,我们怎么办?”
“我们要破除封建迷信,解放思想,向死人要地,无主的坟墓一律推平,有主的坟墓自己家人平掉,不愿意自己平坟的,将由民兵挖走骨殖。对于那些墓碑,砖头,我们可以用来造房子,修桥嘛。”
书记又讲了很多,无非就是这是一场新的运动,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斗争,是革命与反革命的斗争,大家一定要站稳立场。
刘运动真的很佩服王朝贵书记,口若悬河地讲了两个多时,连个稿子都没有,除了喝水,一口气都没歇过,真是有做领导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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