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合不合适脚知道 (2-1)

骆霞老公没有正当工作。骆霞贷款五十万支持他在乡下搞了一个养猪场。由于没有经验，高薪聘来养猪配种的人只见打雷不见下雨，没有真材实料。几十万很快就打了水漂。但是猪场毕竟建起来了。骆霞不甘心，又将父母的棺材本投进去，却没想今年猪瘟肆虐。

大儿子即将上小学，小儿子嗷嗷待哺，父母都是农民，年近古稀，老公又没有赚到钱。一家大小就指望骆霞这一点活水。但现在活水肉眼可见的干涸，骆霞每月只能领取基本工资。

叶绿曾建议提前给两个孩子报一个暑假兴趣班。但骆霞一直犹豫不决。看来还是钱的问题。

热气腾腾而起，窗玻璃瞬间一片雾茫茫。火锅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叶绿将煮好的肉串扒进盛满开水的碗里涮一道，再夹进骆霞油碟。

“我不走。”骆霞夹起一块嫩牛肉吹了吹。

“我都三十多了。又没有什么技能。只对保险行业熟悉。而且公司五险二金，福利齐全。”骆霞从清汤锅里捞出一块土豆片，眼神平静地看向叶绿。

“你领导不是找你谈话想要你辞职吗？”叶绿有些担忧。

“我凭啥子听他的哇？”骆霞将筷子搁在碗上，“他还不是混工资。又没有做出业绩。央企就是这点好，你不走，就不得把你开了。”

“领导在食堂吃饭时，自己都说，反正我过两年退休。做不出业绩，最多被批评两句。还不是照样给我发工资。退休待遇照常。”

“反正体制就是这样。大家都是有样学样。我一样混工资。只是没有业绩，工资少。但是福利不变啊。”骆霞像突然就想通了一样，语气也畅快了不少，直接抄起红汤里的肉串往嘴里送。

人就是这样，当自己没遇上事儿，总是觉得不努力工作是可耻的。只有自己遭遇黑暗，才能看清这个社会的真面目。骆霞一心扑在工作上，最后却被现实辜负。

叶绿一时心潮起伏，舀起一勺冰粉，直觉得全身冰凉。她抬头一看，感觉冷气好像调大了，招手叫来服务员将冷气关小一点。

“空调一直没动。是天要变啦。”服务员指了指窗外。

果然，夜色像蒙上一层霜。路过的行人悠闲不再，像着急赶考一样。叶绿转头一看，旁边只有一桌人，正聊着天。其他顾客都走光了。那桌人也有意识无意识地不时转过来，像是对她们的谈话有点兴趣。

“哎！“叶绿轻轻叹了口气，心有戚戚。自己也不比骆霞好多少。

十年奋斗十年忙，为得一日云中扬。怎料晚来风愈疾，茧破翅小没衣裳。一朝被风吹落坠地。前途渺茫，进退维谷。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能奈何？

只能叫人送伞。

“我叫老公给我带伞了。”骆霞挂断电话说，“还让他多带了一把。”

眼见雨已经打在玻璃上，呯呯作响。叶绿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常青发了一条微信，“我在古味串串，要下雨了。”

过了大概两分钟，手机传来微信熟悉的铃声。

叶绿立马点开扫了一眼，又迅速关掉屏幕。低头不语。

“怎么呢？”骆霞给夹了一些素菜放进叶绿油碟。

“他说他感冒了。”叶绿依旧低着头，扒着油碟里的菜花和豆皮。

骆霞没有说话，一把一把将肉串放进红锅，叶绿一串一串努力吃进肚子里。在美食的调解下，两人东拉西扯，天南海北扯闲篇儿。很快就谈到了孩子上学的事儿。

“你家大人和孩子的户口都在乡下，怎么可以读九递山小学啊？”叶绿不禁问道。

“哎呀。啥子三对口哟。主要是要求房子在片区内。到时老师还要入室家访，确定真假呢。”骆霞撇了撇嘴，“都是应付上面的。啥子严格不严格哟。你只要关系够硬，那些规则都是摆设。”

“夏高峰就是教委的嘛。你可以找他撒。”骆霞迟疑了一会，终于说出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叶绿沉默不语。

“要不，我去跟他提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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