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叶绿在女儿对新一天的憧憬好奇的喧闹中醒来。阳光轻易穿过轻薄的窗纱，屋内像点了几百瓦的灯泡，晃得人眼睛睁不开。好容易适应屋内光线，赶忙寻找手机，查看信息。看到时间才七点半，她稍微松了口气；翻了翻公司微信群，没有任何动态，叶绿轻轻地放下手机。

自去年因周末开会迟到十五分钟，被大领导以此为由流放子公司，叶绿对于迟到特别敏感，尤其害怕错过开会的信息。即使周围人都在传开会迟到只是领导流放她的借口。但她依然对此提心吊胆。从那后，她更兢兢业业工作，从不敢迟到早退一分钟。对于没有背景，不擅长讨好领导的人，似乎唯有加倍努力工作才是在单位立足的唯一途径。

油辣子夹杂着肉香绕过层层门窗袭来，叶绿的肚子应景地咕咕叫了起来。这时，吱呀一声，一颗光头从门缝里探了进来，“没事了吧”常青扶了扶眼镜，瞪大眼睛说。“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炸酱面，快出来吃，一会儿就糊了。”常青摸了摸她的额头，拉起叶绿的手往外走。

女儿然然已经梳洗干净坐着餐桌前呼哧呼哧吸着面条。叶绿说过她很多次，吃饭不要发出声音。女儿当时还收敛一下，下一秒又原形毕露。常青还为女儿帮腔，这说明爸爸做得好吃啊。叶绿只得丧气作罢。自己一心追求事业，都无法管好自己的在单位的事，也就更不好管疏于照顾的女儿了。

炸酱面油汪汪，香喷喷。酱肉细腻瓷实，泛着褐色的光泽。小青菜绿油油，鲜亮亮，一看就是没进过冰箱的菜。叶绿吞了吞口水。

“昨天她外婆让大舅带了一口袋新鲜蔬菜过来。这两天要吃菜我没就放进冰箱。这样就新鲜。”常青正在帮女儿检查书包。

叶绿嗯了一声。

她已经沉浸在美食中无暇他顾。她从不管这些日常琐事。既不知道家里冰箱里有些什么食物，也不知道女儿校外培训班什么时候上课。

“我先送然然去幼儿园。今天我要下乡，她奶奶马上就到了。”常青背上书包拉着女儿出门了。

叶绿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汤，电子锁响起熟悉的咔嚓声。婆婆叶小蓉躬着背进来。一个蛇皮口袋将她本来就弯曲的背压得像一把弓。叶绿赶紧起身去接。

“这是你爸昨天才打的米。”婆婆撩起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汗。

公婆一直为他们输送油米肉菜，竭尽所能帮他们更好的生活。婆婆在两人都忙不过来的时候进城照顾孩子。老家离城也就二十公里，坐公交车半小时就到，随叫随到。

婆婆接过叶绿手中的水杯一口气见底。

墙上的小鸟挂钟响起清脆的叽叽声。叶绿转头一看，已经八点了。她赶紧梳洗。今天各部室要汇报半年工作总结，说不定集团的领导也要来，她不能让自己看着很颓丧。叶绿最后想了想还是抹了点口红。这样看起来精神些。

“今天下午五点，然然他们舞蹈培训班要进行汇报演出。你有时间还是去陪下孩子。”婆婆叶小容见儿媳精心打扮，不由多了个嘴。一般情况下，叶绿只在比较重要的时候才会描眉涂唇。

叶小容在儿媳生了小孙子后不时敲打。不外就是村里哪个媳妇在外面偷人，被全村人戳脊梁骨。女人要自尊自爱，不要给人说闲话什么的。叶绿也没当回事，自己只是一心追求事业，对男女之事从来都没有兴趣。初恋就嫁给丈夫，感情世界单纯而苍白。

叶绿怔了怔。赶紧翻看培训班微信群。老师要求要给孩子梳丸子头，化淡妆。还特别提醒孩子的成长离不开家长的陪伴与鼓励。今天工作汇报会后，领导为鼓励员工好好干，一般都要聚餐。而且，自己现在的处境很是微妙，这个时候请假也怕落人话柄。但是，婆婆不会给孩子梳妆打扮，还要带两岁的儿子，也分不开身。

婆婆默不作声地收拾客厅的玩具，也不看她。叶绿知道婆婆对自己已有嗔怪。

犹豫两秒后，叶绿还是答应下来，说下午请假早点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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