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还乡 (2-1)

1975年的4月份，大地回暖，万物复苏，清晨的第一声鸡鸣并未给屋里的产妇带来一丝安慰，黎明即起，黑暗却笼罩着屋里的母子。

屋子里正扯开嗓子叫喊着的产妇是乔老汉（村里人的叫法）的媳妇，已经生产了一夜，不知道婆婆从何方请来的蹩脚医生，不断催促着烧热水，忙的乔老汉大汗淋漓。

这时小脚的婆婆韩老太坐在院子的圈椅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老祖宗保佑生个男孩吧，老天爷、玉皇大帝保佑......。”

乔老汉心里同样希望这次是个男娃子，毕竟他已经生了3个闺女了。

在封建的农村没有儿子是要被看不起的，没有儿子的家庭被叫作“绝户”，生闺女总是要赔本的，在农村土地是主要的经济来源，公分的多少是按人头分配的，孩子越多干活越多挣的公分就越多，但是闺女总是要嫁人的，等到闺女出嫁后闺女就得给别人家挣工分了，儿子不需远嫁所以公分永远属于自己家的。

乔老汉愈加焦急了“老天爷呀你就赐给俺一个儿子吧。”

母亲的嘶叫声吵的院里的大狗也一夜未眠，这时正无精打采的趴在门口的地上，见有人来敷衍的叫唤了两声又继续趴在了地上。

昨晚母亲生产时父亲把二女儿乔晓莺和三女儿乔晓冉送到了邻村姨娘家里，今天一大早吃罢饭大姨带着两个妹妹来家里看望母亲。

来时路上三姐妹都在猜测着母亲能给她们生个妹妹还是弟弟，8岁的大姐乔晓燕说：“大姨俺娘这次能给俺生个弟弟吗？”

大姨笑了笑说：“能，肯定能。”

“俺才不要弟弟，俺想要个妹妹，俺就不是最小的了。”最小的三妹乔晓冉气呼呼的说。

大姐安慰小妹说道：“生个弟弟你也不是最小的了。”

4岁二女儿乔晓莺默默的听着姐妹俩的谈话，默不作声。

在三个女儿到来之时乔老汉的媳妇李海凤生了，婆婆听到婴儿的哭叫声赶忙从圈椅上起身，3寸小脚在地上飞快奔向产房，乔老汉、大姨李海芝、三个女儿人也同时奔向产房。

“生了个啥？”婆婆迫不及待的问媳妇李海凤。

李海凤手中抱着孩子，眼神闪躲，显然并不想回答婆婆的问题。

婆婆见状夺过去孩子，掀开包裹婴儿的棉被，然后扭头走了，毋庸置疑，生了个女孩。

只见乔老汉走出产房，拿起铁锹朝驴圈走去，只有生大女儿乔晓燕的时候他才真正的高兴过，摆过酒席，二女儿、三女儿出生时没有摆酒席，乔老汉也因女儿们的到来养成了酗酒的习惯，他今天没有喝酒，只是一直不停的铲除着驴圈的驴粪，嘴里骂着：“狗日的养你有啥用，没有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

驴子嘶叫着，那是乔老汉把铁锹打在驴子身上，驴子疼痛的叫喊声。

李海凤流着泪喂养着刚出生的四女儿，她知道丈夫打在驴身上是因为她又生了个女儿，丈夫何尝不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姐姐李海芝见状赶紧安慰妹妹：“行了，别哭了，月子里可不能落下病根，否则以后有你的苦日子受。”

李海凤对自己的这个姐姐是感激不尽，生第一个孩子乔晓燕时婆婆公公、丈夫都是高兴极力，就连坐月子婆婆都凡事亲力亲为，就怕儿媳妇受半点委屈，心里指望着儿媳妇明年生个大胖小子，可是事与愿违，连续又生了俩丫头，婆婆公公、丈夫就变了，不在伺候月子里的李海凤，每次都是大姐李海芝来给她做饭、洗衣服，大姐包揽了一切活，只为让妹妹好好做月子。

大姐李海芝从屋里出来责备乔老汉：“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生闺女咋的啦，我就稀罕闺女，又不是不能生，以后有的是机会生儿子。”

乔老汉本来心里郁闷的不行可是听到孩子她大姨的话思忖了半天：“你俩儿子可不是稀罕闺女，我没儿子的苦你又不知道，可是又想到他和孩子她娘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生儿子，可是得等到啥时候呀，唉，我莫非命中注定没有儿子，可是没有儿子日子过的还有什么奔头呀。”不知不觉乔老汉已经抽完了好几根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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