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遗憾的人才能修复遗憾 (2-1)

“好了，兄弟们，今天就播到这里，明天八点继续。”

对着电脑屏幕，林缺一脸笑容的说出这句话。

等了一会，看着空空如也的直播间里，甚至都没有一条说晚安的弹幕。

他咧开嘴笑了笑，关掉电脑。

笑容渐渐淡下来，从桌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僵硬的身体靠在椅背。

林缺揉了揉干涩发酸的眼眶，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

这样的独角戏。

他演了一年多。

没有流量，没有热度，没有观众。

直播，好累啊......

但就是喜欢，哪怕白天送外卖，也要为自己可笑的梦想买单。

烟气氤氲，昏黄的灯光因为老式单元楼的电压不稳，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

吞没了林缺看不清表情的脸，也顺便将他拉进回忆里。

只有一台电脑，一张床，一个布制衣柜的出租房里。

一位面容沧桑的男人，一个有点轴的少年。

......

“别直播了，这玩意挣不到钱的。”

“可我真的喜欢，我想试试。”

“跟我回去吧，考个编制，哪怕做个小生意也好，最起码可以养活自己。”

“我想再试试......”

“试试，试试，又是试试，一年了，我们给了你时间，可是，你看看，你过得什么日子？”

“你这样生活下去，太苦了，你觉得我和你妈愿意看你这样苦下去吗？”

“我不怕苦”，少年边说边摇头，“但我怕我回去，就会离它们越来越远了，我想不出来，那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意义？你二十了，我告诉你什么是意义。”

“我扛着锄头能下地，勒着裤腰带能搬砖，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没意义是不是？但我养的起老婆儿子。”

“你呢？”

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担忧和失望。

“如果现在让你结婚的话，你养的起老婆和孩子吗？你照顾的了我和你妈吗？你不行，你做不到。你告诉我，什么是意义。”

男人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些话，说的比他这辈子所有的话都吃力。

少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些，然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

“能做到的”。

男人听到他的话，站在原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嘴唇动了动，但终于还是没说出一句话。

沉默一会后，从地捡起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背在身走出了出租房。

没有寒暄，没有再见，也没有告别。

“能做到的”，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少年默默的说了句。

“缺儿，给你爸打个电话吧........”

“妈.......算了，过段时间吧。”

“缺儿，今年过年回趟家吧”，话筒对面是一个喑哑苍老的女声，语气里带着一些无奈和祈求。

“妈......过年看直播的人多，过段时间吧。”

“缺儿，你.......你爸，在医院，医生正在看报告呢，怀疑，可能是癌.......”。

这一次，还是一样。

没有寒暄，没有再见，也没有告别。

为什么，那天说的话，是“能做到的”。

说一句，“好，我跟你回家”，很难吗？

抽空打一个电话，很难吗？

过年回家见一面，很难吗？

从那个简陋的衣柜里摸出被藏得很深，很破旧但叠的很平整的一千块钱。

追去，接过他的行李，就算让他多呆一天。

很难吗？

啪嗒一声，坐在椅子抽烟的林缺，眼泪从眼眶里砸出，落在手背。

慌乱之中，胡乱从桌子拿起一张纸，在眼睛胡乱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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