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琼恩带着人马踏上了前往泰洛西的行程。
昔日的大君格兰森起初也算得上铁骨铮铮,但是鉴于某些真香理论,他没经受住连日里的颠簸奔波,一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住没有香车宝马之中,仆从随侍在侧的艰辛。
待得接近泰洛西地界时,他已经不复当初硬气。
好容易踏回自己的领地,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许是他遭逢变故而老迈许多,且一路上换了朴素不起眼的衣服,压根没了泰洛西统治者的风范,入城多日,竟全然无人认出他来。
苦不堪言的老格兰森暗自笃定,一旦回到大君府邸,他必然要让人抓住雪诺,将其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只是,雪诺却迟迟没有新的动作,他带着一群同行之人,径自到了泰洛西最大的孤儿院里,不知道与院长说了什么,竟是就在此作为贵宾住了下来。
仔细算来,与琼恩同行的人,不过三人而已。
除却一个眉眼依稀与老格兰森年轻时有些相似的年轻人外,另有一个高个子的瘦削女人,此外,只不过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而已。
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手无寸铁的,连他的龙也留在了利亚特修道院处,如果要夺权,起码要带一些有威慑力的东西来吧?别说龙,就连那个会诡异魔法是拉赫洛女祭司没有随着他前来泰洛西。
这操作别说格兰森看不懂,就算是和他同行的几人也不明白。
但是老格兰森已经不那么好奇琼恩的如意算盘了自从琼恩在他面前杀了格兰森的独子,储君塔布里斯之后,这位昔日的泰洛西大君早已对他恨之入骨:
伊夫林家族虽然说不上九代单传,却也不遑多让,子嗣延续多年,在他这里断了香火,不仅是这姓氏血脉无以延续,他辛辛苦苦殚精竭虑维稳的政权,也注定了后继无人。
对琼恩,他怕,但更多的是恨。
不仅恨琼恩夺走了他的希望、毁灭了他的王权,更恨他时至今日,既不让他留有尊严死个痛快。
士可杀不可辱,何况是一国之君。
悲愤交加之余,格兰森却也不失为上位者,他清楚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投鼠忌器,如今器已经不在了,那么琼恩也就没有他的把柄了,届时休息好,他回到大君府邸,只要一个眨眼的功夫,格兰森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在此之前,他要在琼恩身上,把丧子之痛、囚禁之耻、断子绝孙之仇这一大笔账连本带利地讨要回来!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吃了点胜利的果实,就飘飘然了,他不知道,老人固执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况且格兰森自认还算得上老谋深算。
然而,他错了。
他以为琼恩只是耍耍嘴皮子的功夫,却不曾想,在这泰洛西的修道院里,他这漫漫一生最后的磨难,才刚刚要开始。
夜里,原本应该与多恩一般炎热的泰洛西,竟冷得令人发颤。格兰森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修道院的床上。
他被绑住了手脚,像牲口一样,吊挂在了不知名的某地。
回想着自己怎么会无知无觉地被人像猪一样吊起来还睡得酣畅,格兰森正自莫名,同时渐渐感觉到了一阵关节处因为重力而血液静止肌肉麻痹的感觉。
除此之外,他发现自己的肚子上或许是因为中年发福后层层堆叠的赘肉现在挤压在了一起而有些作痛,同时还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压在了他的胃部上的胸腔处,冷得令人喘不过气。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连衣服也被脱掉了,试图解开手上的绳结,却在此时听到了一声低沉的笑声。
“我以为酒里的甜睡花足够你睡到一小时以后呢,那样等你醒来时,你的手脚差不多就可以废了。”
青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无边的黑暗和寂静里,连尾音里的鼻息都显得很清晰。
是琼恩雪诺。
通过声音的轻重,格兰森试图辨认琼恩的方位。
可是,他却未能如愿,琼恩的声音忽近忽远,显然是在动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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