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救赎的声音。
而乔佛里看了看珊莎,蓦地,笑得有些温柔。
“我的小姐,你很久没有开口讲话了,你现在是在为这个人求情吗?”他的声音陡然从温柔再次转变得狠厉而狂暴,“马林爵士!现在!割了他的舌头。”
痛。
令人震颤而难忘的痛。
他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在这阵痛之后,就只剩下了模糊不清的哀鸣。
乔佛里看着珊莎惨白的脸色,满意地点了点头,“下次,如果你再为什么人求情,我就让他多受到一点惩罚。”
珊莎望着乔佛里,良久后,低头,“您是对的,他罪有应得。”
她望向他的眼神不再充满怜悯,而是面无表情。那个拥有温柔表情的姑娘忽然变了一张脸,成了不苟言笑的石像。
他被拖出去的一刻,看见那姑娘用口型对自己说:
抱歉。
抱歉什么呢?
因为她替自己求情,而换来了割舌的下场吗?
这真奇怪:他一点也不恨那个身穿华服的憔悴少女。
并不是她的责任。
真正的仇人,是那个坐拥无限权力的年轻国王,他是与生俱来的暴君。
他在看到自己被割去舌头的一刻那满足的神情,活像来自地狱的笑容。
但是自己又能怎么反抗呢?
年纪轻轻,唯一的吃饭本钱现在也没了。
他从前看不起乞丐,认为他们出卖了尊严,而自己靠唱歌赚钱,比他们是高贵的。
可如今……
他恐怕很快就会成为君临最落魄的乞丐了。
悲愤不甘地抬头,他对于红堡中的大人们老爷们而言,永远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时碾压的蝼蚁。
他呜咽了起来,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
几枚银鹿币丢在了他的脚边,伴着一张羊皮纸。
歌者抬头,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站在他的面前。
夜风吹拂下,青年被黑色卷发遮住的面容看不清楚,只是他用和刚刚那个粉裙少女同样的口音说道,“去看医生,然后去那个地址,如果你想报仇,就要学会先强大自己。”
青年说完,便迈开步伐,很快混入了夜色。
歌者低头拾起几枚银鹿币,又看了看那张羊皮纸。
一个地址之外,另有一个配方:
私生子——七国最烈的酒。
这如昙花一现,惊艳了全君临的酒,后来又销声匿迹。
此刻,那配方就在他手中。
惊愕地抬起头,向青年离去的背影看去,茫茫夜色之中,又哪里还有那黑袍的踪迹?
……
梅葛楼中,珊莎抱着淑女,无声地落着眼泪。
又一个无辜的生命,在她面前遭受不幸。
自从乔佛里在她面前亲自下令给奈德斩首,珊莎便对这个白马王子充满了恨意。
她被迫,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斩首,送去磨坊,像牲口一样被放血、冲洗,剔骨,去皮,然后绞成了肉泥,在厨师颤抖的手中,做成了肉派。剩余的部分则随着水道,和那些肮脏秽物一起流向了跳蚤窝。
乔佛里以此为乐,“叛徒的下场就是这样。”
但珊莎明白一个道理:他是个没有勇气亲自动手的懦夫。
而她体内有奔狼的血液,她不会怕这个病态、扭曲的“王子”。
她抱紧了幼小的淑女,轻轻用沙哑的声音自语,“我是临冬城的珊莎史塔克,我的父亲是奈德史塔克。”
她这样重复着,提及奈德的时候,眼泪又再次决堤。
但是渐渐地,她的声音随着重复次数增加,珊莎的眼泪变得干涸,而她的声音逐渐坚定。
直至一声敲门声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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