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在刚懂事,得知家族境况无法参加科考出仕为官时,对于读书这件连饱腹都做不到的无用之事,曹子镜是打心底拒绝的。
感觉若能去种田,或是跟随镇上师傅学门木匠手艺,那也是极好的。
然后在说出内心想法后,便被红着眼的母亲打了记耳光,并被罚在祖宗灵位前跪了一整夜。
“文脉不可断……”、“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穷苦困顿不过三代,但若文脉断绝,子孙后代万世何以明智利耳?”
……
那夜同样跪在灵位前的母亲,向曹子镜说了断断续续说了许多父亲临终交付下的遗言。
从那之后,曹子镜便再无怨言。
一心读书。
虽无法科考出仕,但以后寻找机会,去替目不识丁乡民写信寄书,亦或者当一位账房先生也可为生计。
若自身学问不够,以后如何教导下一代。
母亲的呼唤声,将曹子镜自书中唤醒。
开饭了。
时已过晌午,又不及黄昏。
这是一日两餐中的最后一餐。
桌上光秃秃盛放着两碗盖着野菜的破碗,再无其它。
曹子镜翻开面前的碗中的苦涩野菜,其下满是香喷喷的糙米。
再看母亲那碗,其内尽是野菜。
“近来野菜甘美,母亲分与我一半吧。”
不等母亲拒绝,他便站起身,将碗中一半米粒拨到母亲碗中。
就在这时,院内响起了有礼节的叩门声。
母子两人面面相觑。
自触怒龙颜抄家祸族的这些年,以前王都那些权贵故交都避之不及,哪里会来这穷乡僻野拜访?
母亲吴氏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陌生一老一少。
老者气质阴冷面目丑恶,少年衣着华贵俊美清逸。
“这位夫人,此处可是曹家?”清俊少年开口询问。
“是……是的。”吴氏整理措辞:“不知公子您登门拜访有何贵……”
话还未说完,对面身份不俗少年便露出惊喜神色,抢白道:“寻觅良久,终于找到恩公曹家后人了!”
恩……恩公?
母子两人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出于礼节还是让两人入内就座。
接过递来的粗茶喝了一口,望着一脸困惑望着自己的母子,方胜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若非曹家先祖,当年于王都天阳城内赠予我方家三十两银子,并请来医师出手救治,我家先祖早已饥寒交迫重伤不治毙命街头!”
他这番话,大部分属实。
只不过被接济救治之人,并非是方家先祖,而是他“自己”。
至于施恩者,自然是眼前鼻青脸肿落魄不堪,连吃一顿饱饭都难得。
可未来却一跃成为夏朝文官之首的曹子镜。
那时前世的方胜,已五十有余,伤病复发武道修为尽废,积攒的钱财也皆被曾并肩战斗同伙夺走。
走投无路之下,便厚着脸皮走到曹宰相府邸,想凭借曾经老乡的身份讨点银钱做路费。
好落叶归根,葬于故土。
初始时,自然遭到相府门房百般奚落,说什么老乞丐都敢来宰相府打秋风。
就在方胜即将羞愧而逃时,刚从皇宫与新任夏皇议事归来的曹子镜见到了这一幕。
接下来所受到的礼遇,实在远超方胜想象。
不仅赠予了银钱,还派遣了宫廷医师来治疗,甚至身为宰相的对方还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单独设宴款待。
也就是在那只有两人对坐的宴席中,方胜从喝得酩酊大醉双眸通红的曹子镜口中,明白了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有待——
“我曹子镜年少落魄时,曾爱上一位天方城封地内小镇地主的闺女,还因此不止一次被那地主家丁吊起来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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