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整个镇子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年迈的老人明明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但语气平静的不像话,恍若一个旁观者。
狄航裤腿旁的手握成拳头,不停的发抖,嘴唇也在喏嚅着,想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空荡的眼神仿佛陷入什么回忆里,眼眶中的晶莹落下,划过精致的脸颊,掉落在地。
“之后呢?”影子说。
左一看着自己面前的老人,冰冷的神情露出一丝可惜,他听着这个故事,已经听的入了迷。
狄老摇摇头,又仰头喝了杯红酒,想要把自己灌醉,眼神却该死的清明又悲伤。
狄老又叹了口气,转眼看向狄航隐忍的面色,心中一阵刺痛,柔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只觉得这片地方太过悲伤。
狄航仰头擦了把脸,正巧对上狄老的眼睛,深陷的眼睛如同大海般波涛汹涌,霎时间又归于沉寂,里面藏了太多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同情、劝诫、爱护、悲伤、惋惜、无奈
唯独一点,他看懂了,狄老佯装遮手,实则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影子和左一,是在提醒自己提防这两个人,有些事碍于这两个人在,不方便说。
若是不出意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亲自对他说出口。
就像刚才上楼拿酒那样,因为太担心发生什么意外,这两个外乡人一定不会放心留下他们两个独自呆在一起。
若是打算强硬的来,估摸着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狄航站在左一和影子身后,对着他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之后?”狄老讽刺反问:“没有之后了,所有人都死了,没有之后了”叹息般喘了口气,不再说话。
老人弯着身体躺在沙发上,凹陷处倒映出一层淡淡的轮廓,房间里亮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好陌生。
在影子看来,在场的四个人,各怀鬼胎。
狄航转头看向正中间的金叶子树,薄如蝉翼的叶片展露在灯光烛火之下,熠熠生辉,折射出的金灿灿亮光反射到狄航的脸上脖子上,一动不动。
左一还想说什么,见狄老一个人几乎喝了大半瓶红酒,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苍老的面颊上两坨红晕,看来是上头了。
眼皮耷拉着,白头发散落在光滑的丝绸缎袍上,金丝眼镜被摘下来放在桌上,厚重的老花镜片将满是皱纹的手放大,露出掌心一道刀疤,拐杖随意靠在桌旁,一伸手就能拿到。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狄航正想走到那棵巨大的金叶子树那儿细细端详,伸手刚想拨弄几下,狄老突然发话:“这几天就先住在我这儿吧反正你们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说着,摆了摆手,又往阁楼上指了指。
“墙上花瓶转三下就行了”狄老又加了句。
狄老又将手放下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最后干脆脱了鞋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揣着手,慵懒至极,不一会儿就鼾声四起。
影子见状狐疑地看了眼沙发上的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确认已经睡着之后,朝左一看去。示意去楼上看看。
后者接收到他的意思,拉过呆愣的正要摘片叶子的狄航,跟着影子踏上阶梯。
浮雕围栏上刻着玫瑰花,一朵接着一朵,小到花骨朵儿,大到极致盛开的美丽,甚至连枯败的花儿都精致无比。扶手不似普通那般光滑,相反,它很粗糙,精致的玫瑰花刺和藤蔓扎的人手疼。
这是什么怪癖好,孤家寡人一个还用这么糙的扶手,磕了碰了,闲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左一这样想着,暗暗皱眉,转头看向楼下熟睡的狄老。一个孤家寡人终其一生守着这么大一座古堡,守着这座金山,不能出去,不能潇洒,活着跟死了没差别吧
左一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低下头摇了摇,自言自语:“管人家的事儿干嘛。”
螺旋式的台阶才旋了一半就到了狄老说的那扇门,红檀木散发着阵阵檀木香气,门口一处展台上摆了瓶青花瓷,里面插的红玫瑰鲜艳无比,只可惜落了灰。
“这么喜欢玫瑰花”影子轻声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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