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岛上 (2-1)

无边的浓雾在这里流动，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永远走不到边界。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轻轻拂过寂静亘古的水面，掀起一丝涟漪，不久后，水面又重归寂静，仿佛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世界尽头。

水面上还有一座长桥。

桥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但如果用坚硬的工具锤击桥身，会惊讶地发现，根本不可能撼动这座桥，不知道它上面的斑驳究竟是从何而来？

长桥如这片空间，不见来处，不见尽头。

不，偶尔它还是有尽头的。

那是一座小岛，很小很小的小岛，仅仅一座庭院大小，只容数人在其上休息。

岛上有什么？

一团篝火。

火旁有什么？

两个人。

什么人？

一人着白色亚麻长袍，端坐在地，神情温和，笑如暖风，整个人仿佛阴雨后照耀大地的太阳，是大地的希望与奇迹。

另一人则没那么体面了，脸上脏兮兮的血迹和尘土混在一起。丝绒礼帽破了个大大的洞，可以看到里面的头发有些焦糊，好像被电过一样，身上的黑色长西装满是褶皱，褶皱之间都是灰尘和瓦砾。

这灰尘和瓦砾哪儿来的？不管是小岛上，还是整个空间，都没有这两样东西，这里干净地仿佛老莱特的钱包。

所以这灰尘与瓦砾必定是外界来的。

那这人也是外界来的了。

外界可不比这里小，他是从外界哪儿来的？

这人腰间别着一把奥芬巴赫的制式手枪，相当体面，即便他衣服再破几个洞，也没人敢说他不够体面不够绅士。

噢，是奥芬巴赫来的。

奥芬巴赫那也可大了，光是人口过万的城镇都有数个之多，如瑞亚郡，汐海郡，犹尔郡，以及首都卡普。

那这人具体是哪儿来的呢？

再仔细看看这人，衣服领口内侧的标签上有着瑞亚的字样。

那大概是瑞亚郡来的了，倒卖衣物，特别还是这种不算昂贵的衣物的利润可不值得行脚商去南北东西地跑一趟，所以这应该是本地的。

这两人在干嘛？

白色亚麻长袍的和煦男子微笑看着狼狈的瑞亚人，耐心倾听着他的诉说与提出的疑惑。

狼狈的瑞亚人虽然看上去比乞丐还落魄，但神情却相当振奋，甚至可以称得上骄傲与得意：“……就是这样，我引动了雷霆权杖，万雷天降，成功阻止了奥伦娜夫人的计划。”

亚麻长袍者略带赞许地点点头：“你做得很棒，仪式中断，夫人的其他追随者也不必一起死去，你救了很多人。”显然，他是守序善良派，心念普通人的生死。

“其实……”瑞亚人挠了挠头，却挠下来一蓬黑灰，“我没想过救其他人。”他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亚麻长袍者没有因此而转变态度，反而更加和蔼，“虽然这不是你的本意，但你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并且还没有被我的夸赞冲昏头脑，清楚地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少事。”

瑞亚人腼腆地笑了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忙问道：“那里后来怎么样了？”他很挂念口中的“那里”，从前面的话语可以得知，他似乎对“那里”做了什么毁灭性的事情。

亚麻长袍者仿佛早就料到这个瑞亚人会问这个问题，他没有思考，直接就回答道：“附近的居民早已疏散，那个序列七的园艺家也跑远了，在场的就只有你和奥伦娜，还有克里斯蒂安，雷霆权杖没有造成多余的伤亡。”

瑞亚人闻言输了口气，自己在解开雷霆权杖的封印时就在心中呼唤起了眼前的亚麻长袍者，但是恐怖的雷霆在一秒之内就席卷了附近不小的范围，即便自己有后手，也被余波电了一下。

至于奥伦娜夫人，她如果一心想走，不去硬抗，那必然是能较轻松地走掉的。

而克里斯蒂安……他已经随风飘散，无处不在了。

总之这个瑞亚人一开始的目的是达成了，虽然手段有些暴戾和出乎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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