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鼠尾街区 (3-2)

但是哈维感觉到，她并没有为老拉德的死而多么伤心，学者的细致观察力让哈维从女人身上读出了另外的信息，那是对未来生活的担忧和痛苦。

对于这么一个缺少了男人的家庭来说，安全地生活在鼠尾街区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多半还可能有个孩子，甚至此时孩子正在教会学校里玩闹。

“瑞亚警局，哈维·阿泽斯，你丈夫的死有蹊跷，我负责这起案子。”哈维再次掏出警员证。

“他是个老实人。”女人低下头，沉默很久后说道。

哈维点点头：“别人也跟我说过这句话，所以我想问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女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抄写纸，似乎工作快来不及了，她在犹豫要不要撒谎把面前的警官劝走，好让他不再耽搁她工作的时间。

但是多年夫妻培养出的那么一丁点的微薄感情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前些天……有一个人，来找我丈夫，说时候到了，他预言的事情已经发生，该履行当初的承诺了。”女人努力回忆着。

“什么人？什么事情？承诺又是什么？”哈维一头雾水。

“不知道是什么人。”女人摇摇头，“我丈夫后来告诉我，他记得那个人，他们曾经在二十年前见过。”

“请往下继续讲。”

“当时我的丈夫刚刚工作没多久，在工厂里做工，拿着微薄的工资，他很羡慕老板的有钱人的生活。于是他打算自己去办一个工厂，但是他没有钱，租不到地方，买不了那些轰隆隆的机器，连二手的也买不了，更招不到人，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就像是专门来找他的一样，那人拿出了百金币，说要借给我丈夫。

“起初我丈夫不敢要这笔钱，但那个人说不用急着还，我丈夫问他什么时候还，那个人说：‘等到将来在工厂里工作的人被聪明的机器取代的时候，就是你还钱的时候。’”

后面哈维能猜到了，二十年前的老拉德无法想象工厂里的工人被机器取代的场景，他会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就算这种事情发生了，那他那个时候也凭借这笔钱赚了几倍回来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并且他还亏了个血本无归。做生意哪儿有不亏的，哈维并不怀疑这一点。

唯一让他疑惑的是，那个人是怎么说出那种预言的，从他的用词来看，他说的取代工人的机器应该就是现在的人工智能，虽然像伊莱恩先生研究所里的那种高级玩意儿并没有普及，但能够在工厂里完成工作的简单机器人早已到了流水线上。

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时候，那个奇怪人是怎么知道这种事的？

“前些天那个人来具体都做了什么？”哈维收回思绪，继续问面前的女人。

“那个人就像突然出现一样，找到了拉德，但是我们怎么可能还得上这笔钱……”

“后来呢？”

“后来那个人就走了，但是走的时候他说：‘还不上钱，那就只能用别的来还了。’”

哈维皱起了眉头，这无疑是一起超凡案件了，对方应该是用了诅咒一类的手段要了老拉德的命。

“能具体描述一下那个人吗？”哈维问了最后的问题。

“他穿着很朴素，衣服上甚至还有补丁，身子很瘦，但是看上去充满了力量，说话经常神神叨叨的。”女人思索着，“对了，他的额头右边有一颗痣。”

“好的。”哈维表示了感谢配合，准备离开去调查线索。

女人见哈维要走，嗫喏着嘴，似乎想说什么。

哈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还有什么事？”

“有……有补偿款吗？我知道的，政务厅会给工厂里死掉的工人的家人发一笔补偿，我知道，您说了，他是在大街上死掉的，但是，好心的警官，恳请您，为我撒个谎，看在圣母的份上，求求您了，您可以拿走一部分补偿，我们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女人的语气急促，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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