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太迟 (2-1)

“你没有照我说的做，现在来找我做什么呢？”崔老先生甚至都没有为他看诊，就直接问他过来的目的。

陈沐惭愧，沉默不语。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让人不知所措。

孙茜知道神医都有脾气，一般会骂人的，那都是认真看病的。要是啥都说好，行，可以，或者直接赶人走的，那才是白跑一趟。

“舅爷爷，你别生气。我就想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好安排后事。他以前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不强求什么的。”孙茜说的很轻松。在场的人都知道，皇权交接，一旦出了纰漏，就会血流成河。

崔老先生也很无奈。不论是出于长辈的身份，还是大夫的角度，都不希望陈沐有事。

“知道身体虚弱，就别再受刺激了。”他顺手就号了一下陈沐的脉象，结代脉，心气虚损。抬眼一看，脸色晄白，眼底淤青，明显是长时间没休息好。“晚上好好睡觉，白天精神会好一点。雨季的时候，脾胃会差一点。别吃那些油腻的食物，消化不好。夏天闷热，最容易心气耗散，记得避暑。要是能撑到秋天，就有希望看到明年花开。”

简单来说，就是先撑半年，最多一年。跟司药局那边得出的结论一致，只能养着。

陈沐很感激老先生没有明着说期限：“谢谢舅爷爷。”

孙茜心都凉透了。总觉得距离四十岁还早着呢，怎么就剩下几个季度了呢？当皇帝再操心，也不至于对半折阳寿啊？所以这么着急召她回来，是奔丧的吗？

之前还觉得干嘛着急立储，皇子们都还小，再养一养看看。现在看来，他就是在准备后事！

孙茜很想说他一顿，为什么要瞒到现在？要不是她硬拉着他过来，是不是要瞒到最后？欺骗人的感觉是不是很过瘾？她最恨欺骗了！

忍着。不能在老先生这里发火。出门在外，得给皇帝一点点薄面。

“这就完了？”孙茜大老远跑城郊一趟，坐车那么久，得把所有想问的问题都问了了。“舅爷爷，听一个武林高手说他可能是中毒的，能知道是什么毒吗？”

陈沐觉得没必要知道，解毒也不见得能续命，何苦再遭罪。

崔爷爷也是一样的观点：“他体内至少三种以上的毒，能互相牵制，不发作，就已经是吉人天相了。其他的不指望。最近是没有中毒。小姑娘，你要知道，解毒要是不能全解，一旦打破了他的平衡，另外两种余毒会怎么发作？而且，就算找到解药，解毒的过程，他的身体受得住？”

孙茜见过陈沐毒性发作的痛苦模样，大汗淋漓地在地上打滚，太痛苦了。

“那就什么也不做吗？”岂不是很消极？孙茜始终是不肯放弃希望的。

“还有哪些未完成的心愿，尽快吧。我见到的中毒的病人里，有的能坚持十年二十年不发作，也有的不出一个月就受不了，自尽了。”崔老先生实话实说，一点都不客气。

这回，孙茜跟陈沐一起沉默了。原本，陈沐也是可以坚持二十年的，只能说天意弄人。

“想开点。他这一生，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若是寻常人家，也许到死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崔老先生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外面院子里，萧策抱着萧益看篱笆围墙上开的小花。

封彩彩将萧默拉到一边，很严肃地问道：“默默，你想不想当皇帝？从今以后，只有他人跪你，你再也不跪任何人？”

“阿娘的意思？”萧默瞄了一眼屋子里，想了想，“有把握吗？”

“不管是燕王，还是卫王入主洛阳，我跟你阿爹都不会有好下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知道的吧？我们不为求胜，只为求生。”封彩彩看着孩子的眼睛在发光，她知道他可以的。

萧默还在犹豫：“阿娘，你以前说我母亲是因为保护不了我的性命，才将我送出宫的。现在他们能行吗？”

封彩彩觉得他已经在估算胜率了，这事儿有门。只要肯做，就有机会。她以退为进：“被你这么一问，我也觉得不大行。不然，你跟你阿爹再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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