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思凡顿了顿,试探着问:“你愿意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贺长生:“……八字还没动笔,你倒是替我打算得长远。”
作为多年好友,这问题对贺长生来说也算不上冒犯。
贺长生的万年冰山脸上浮出了点笑影:“没想好,也没打算轻易试。可能更愿意在上面,如果够喜欢,在下面也没差。”
娄思凡说:“你要是跟别人好,还是在上面比较好。”
贺长生说:“为什么?”
娄思凡用玩笑口吻道:“在下面多丢人啊,还疼。就算要在下面,也得找个会疼人的。”
冬歌捧着的咖啡像是变成了一块烙铁,贴在他的手心里,烫得他浑身哆嗦。
……“在下面多丢人啊。”
……“还疼。”
他原来是知道的啊。
冬歌突然觉得,把那种疼痛甘之如饴、视为幸福的自己,像个蠢货。
因为这件事,他跟娄思凡吵了一架。
得知他生气的原委后,娄思凡很耐心地哄他,认错,说他就是随口一说,不是认真的,实在不行他让冬歌上一回,算是道歉。
虽说最终还是和好了,但嫉妒和危机感已经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冬歌的心。
他从小被父母指责到大,以至于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烙印在他的心中。
不讨人喜欢,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
只要自己足够优秀,那么就会有人喜欢。
哪怕年纪轻轻已拿到了国内外无数大奖赛的冠军,并创下了国内纪录,冬歌仍觉得还不够。
在这之后不久,冬歌迎来了一项重要的国际赛事。
在他准备比赛期间,发生了一件事:娄思凡带他去找贺长生玩。
自从上次谈话后,娄思凡去找贺长生的频率明显增多,而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娄思凡对冬歌温柔道:“长生他擅长编舞,让他这个前辈多给你指点一下,你的成绩会有很大提升的。”
而在这次练习时,贺长生一时兴起,玩了一套43a的连跳。
因为只是练习而已,这一套单人高难度动作贺长生完成得相当轻松。
娄思凡也相当捧场,笑道:“长生,你这套动作分数能破亚洲记录。”
贺长生说:“你别瞎说。私底下跳跳就算了,临场我不一定能发挥得这么好。”
娄思凡笑笑,转头对冬歌说:“看看你贺前辈,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坐在场边的冬歌低着头系冰鞋的鞋带:“……嗯,知道。”
几天后,教练和他商量战术时,冬歌丝毫不犹豫:“4lz3。”
教练劝他别冒险,冬歌的跳跃水平尽管已跻身一流,但这动作难度太大,对冬歌来说,稳应该是追求的第一要务,大可以在接续步上争取分数。
冬歌固执道:“我做得到。”
他贺长生既然做得到,那自己也一定可以。
……那是个让冬歌后悔一生的决定。
正如贺长生所说的那样,临场发挥和私下发挥是两码事。
在客场作战和比赛氛围的压力下,冬歌硬是顶住了,将难度最大的4lz动作完美完成。
问题出在了第二个动作上。
由于落地时没能控好,重心一失,冰刃一歪,他重重跌在了冰面上。
冬歌的教练扼腕叹息,惋惜这次他大概要和奖杯失之交臂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冬歌趴在冰面上,任伴奏音乐响下去,爬都爬不起来。
他惊呼一声,向裁判组示意过后,冲入场内。
冬歌疼得浑身发抖,蜷成一团,热汗一滴滴融入冰面,低低喃语着:“……我的脚,我的脚。”
……最后的诊断结果是跟腱严重撕裂。
教练安慰他,没关系,休息一年,重整旗鼓,练这一行的,哪个身上没点伤病。
但冬歌却从教练眼里看到了浓浓的遗憾。
这份遗憾把冬歌击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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