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家常。吃到中间,员外吩咐喜官:“到帐房里去,替我写一张保状,取我的名帖,再备四色礼物,兑足八两银子,拿了拜匣,挑了礼物,到姑苏驿中,必须面见老爷交待。说我多多拜上,因为有个问徒罪的许仙,是我的亲戚,我已收留在店内,今具保领,并备微仪,聊伸敬意。倘使朔望点卯,请人代替;许相公的衣服物件,你就挑了回来。总总叨光,容日后自来面谢。”喜官奉命,即刻走进帐房,备办端正,仍到跟前侍立。员外道:“礼帖备好了,你就去罢!立在这里做什么?”喜官道:“我要等你们吃完了,拿了五十六个钱,把这汤炉送还了,那时再去也不迟。”员外晓得他的毛病,喝令快去,喜官没法,只得答应就去,连忙拿了花银拜匣,肩上挑了四色礼物,出了店门,竟向驿中投保状去了。毋烦细表。
再说许仙见喜官已去,心里还有些惶惑不定,因问道:“叔父如此费心,深感大德。但取保状不到驿中,只取叔父一张名帖,驿官那里就能准保么?”员外微笑道:“贤侄放心,此事无有不准。驿官和我相好,时常到我行中来便饭的。这不是我做叔父的夸口,就是城内那些佐二杂职,也都来亲近的呢!”许仙道:“原来如此!足见叔父盛名。”谈讲了一回,用过点心,自有小僮收拾开去。见那点心店里的走堂,前来收取汤炉,只要三十五个钱。员外听说,骂道:“阿喜这个混蛋,怪不得他要自己送去。原来他想落我的钱哩!”又回头叫一声:“老贤侄,我和你到外边帐房中去罢!”
于是两人移步向外,走入帐房,与众伙友一一施礼。员外便在中间介绍道:“这是家兄的爱徒,只因含冤负屈,发配到此。他姓许名仙,表字汉文,一向在家兄行中办事。今日得见来信相托,欲留在我店中帮办,还望各公照拂,指教一切。”众人都说:“岂敢岂敢!员外吩咐,自当领教。”员外又指着二伙道:“这位是邱先生,那位是周先生,贤侄有事不妨请教。”许仙又作了两揖,二伙也拱手道:“原来是杭州汉文兄。久仰久仰!”许仙连称:“惶恐。”员外道:“贤侄在店中停坐,少刻水酒一杯,聊申敬意。”许仙道:“多谢叔父,不必劳心。”员外道:“这个算不得什么,如果你的铺盖来了,就在店楼上安歇罢了。此刻我到里面去,有些小事,少停再来相请。”说罢,王永昌回身进去了。
隔不多时,喜官从驿中回来,奔得热汗淋漓。人内见了员外,把回信一封、谢帖一张呈上。员外看过后,问:“驿官可有甚话?”喜官道:“他说许仙既是令亲作保,领去何妨。开发脚钱,倒有两封。许相公并无什么行李,只有一条被头,几件旧衣服,其余都是当票。一齐拿回来了。”员外就叫他发到店楼上去。喜官听得吩咐,却还在那里东张西望,员外道:“寻些甚么?汤炉已经拿去了。”喜官道:“铜钱想必还未拿去。”员外道:“也拿去了。我看你这混帐的东西,不论什么事,一经你的手,定要落下几个钱的。就是现在他要三十五,你便要五十六。以后再是这样,只好滚你妈的蛋!”喜官强辩道:“想必新店里今朝特别大减价,所以这般便宜呢!”员外道:“你不要在这里放屁了,快去端正了饭,少停请许相公进来罢。”喜官答应退出。当晚员外盛席接风,十分款待。又面许每年脩金五十两,四季衣服。许仙连连称谢,感德不尽。自此以后,他便一心一意做着生涯,勤劳耐苦,营业比前更为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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