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亲眼目睹了相互守望八年之久的少年、少女最终走向陌路,也看到了为守护手足亲情苦苦寻觅十三年之久的姐姐的欢欣泪水,心中唏嘘感慨,叹这乌飞兔走,一去不返的跳丸日月,也叹沧海桑田的变幻中,人心的坚守与动摇。
人生有多少个八年?多少个十三年?多少人在漫长的时光河流中顽强地守住了自己的初心?又有多少人在不知不觉中,忘了最初的梦?
叶黎捂住胸口,扪心自问,还记得自己的梦吗?
12月7日,叶黎去了一趟陆县卢华镇,张弥等高级警员已经退走,但镇子里也发生了较为微妙的变化,本就冷清的镇子,变得更加萧条寂寥,老态龙钟、齿落舌钝的老人一直是镇子的主要人口,以前还零星可见的少许青少年,现在也极难见到了。
叶黎找了面馆的老板娘,询问得知,蛰城警局的张弥用了两天时间调查镇里的情况,确定卢华镇的大部分小孩都是拐卖孩童,便雷霆出手,用强制手段,将被拐卖的孩子们带走,并且逐一送回家里。至于宛如饿虎一般盘踞在镇子里的瘸子一伙人,也被警方一网打尽,全都进了警局,说是等不了多久便会开庭,这些人要不被判枪毙,要不被判无期徒刑。
叶黎惊讶张弥的手腕,又询问了陆县当地警局的处理。
老板娘尤为欣喜地解释道:“陆县警局的局长、副局长、刑警队队长、以及其他大多数领导,全部被革职查办,其中徇私枉法、贪污受贿、乃至是残害百姓的罪证被查出了一箩筐,这些人也没一个逃得掉。”
她说完,匆匆上楼,取出一个粗糙的信封,小心翼翼地递到叶黎面前,红着脸小声道:“这是你们给我的钱,我把它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叶黎摇头道:“这钱不是我给你的。”
老板娘道:“我知道钱不是你的,但你可以替我代转给你朋友。”
叶黎转过身,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不是我的朋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12月9日,叶黎去了一趟蛰城,在边郊的别墅里,用“念”反复搜索沈星暮的身影,直到完全确定他不在别墅里,方才耐心地解开他刻画的血咒禁制,走进别墅,探望夏恬。
周泳航和朱雨都在别墅里,朱雨负责打扫别墅的卫生,周泳航则时刻守护夏恬的安全。
朱雨是普通人,不懂“念”,而周泳航的“念”也远不及叶黎。
叶黎用“念”屏蔽他们的感官,从他们的眼皮底下走进夏恬沉睡的房间。
隔着冰层,夏恬的脸变得有些憔悴,泛出淡淡的幽蓝色,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叶黎蹲坐在窗前的地上,微笑道:“夏恬,我来看你了。”
他知道夏恬听不到自己说的话,却依旧说了很多话。
他对她说,他看着她,心中便有一种难以压抑的脉动,心跳与脉搏也随之紊乱火热,仿佛看到了梦中的女孩。
他赞美她,说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孩子,白璧无瑕、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并且顽强不屈、勇于面对人世的一切疾苦与挫折,只有沈星暮这种重情重义,百折不挠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沈星暮真的重情重义吗?若他重视感情,又怎会狠下心对叶黎动手?莫非友情不属于感情?
世上许多事情荒唐无比,古代冲锋陷阵的大将,总是横刀立马,舍生忘死,战伤累累,于国于民,他无可挑剔,可是于家于亲,他便满心羞愧,这就是所谓的忠孝两全。谁能说这位将军不重情义呢?
皎月冉冉的叶黎,蛙声与蝉鸣交织的禅房,蒲团上一粒粒拨动念珠,吟诵晦涩深奥的经文的老僧,或在某一刻,悄然落泪,忘了经文,忘了信仰,吟诵那句“安能不负如来不负卿”。
沈星暮只不过是对夏恬的情义在叶黎之上,叶黎不否认他是重情重义好男儿。
叶黎对夏恬说了很多很多话,一些无意义的话,连他自己说出后也忘了个干净。
最后他告诉她,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沈星暮还能带着她来找他,他必定准备上好酒肉招待他们,如同古代把酒言欢的范巨卿与张元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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