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竟然还做出“请”的姿势,转身往屋里走。
仿佛陶鸿这个名字具备奇特的魔力,陈疯子听到这个名字就变得正常了。
叶黎忍着屋里的恶臭打量,发现木屋很多地方都已经腐化,尤其是其中一根梁,裂开了一半。这间破破烂烂的房子,不管什么时候崩塌都不足为奇。
叶黎看到灶头的大锅里还残留着煮糊了的麦子,屋子的角落里也还安静放着一大袋麦子和一桶菜籽油。
当地村民大多生活艰苦,当然没人会送他这么多麦子和油。
叶黎看到油桶边的农具,便知道这些麦子和菜籽油都是陈疯子自己种植出来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活这么多年。
问题是,一个知道耕作,知道煮饭,知道储粮的人,真的会是一个疯子吗?
屋子里唯一还算陈设的东西,就是铺在地上的一块板子。板子上铺了谷草,放了一张破烂不堪的棉絮,大概就成了陈疯子的床。
陈疯子已经席地坐好,并且做出“请”的姿势,叶黎只好也蹲坐在地上。
陈疯子慢条斯理问道:“你想知道陶鸿的什么事情?”
叶黎道:“与陶鸿有关的任何事情都行。”
陈疯子忽然露出无比悲伤的神色,他的眼里甚至有眼泪流出。他一边抽泣一边说道:“陶鸿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是早产儿,妊娠期不到九个月就分娩出世。他和其他婴儿不一样,出生却不哭,就算使劲打他屁股也不哭。他从小体弱,快两岁时才学会独立走路,快到三岁时才学会说话,而且说话结巴,吐词不清。他七岁就学着下地做农活,砍柴,经常做不好被他母亲打。呜哇——陶鸿、可怜的孩子、呜哇——”
陈疯子说到这里,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叶黎不仅有认真听,并且在陈疯子说话之前,就偷偷开启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这会陈疯子大哭,叶黎就耐心等着。
陈疯子哭了好几分钟,终于不哭了。叶黎的衣服兜里有卫生纸,就递给他擦眼泪。
陈疯子盯着白生生的卫生纸,竟又有些抽泣。他无比悲伤地说道:“陶鸿这孩子很善良,总是送柴给我,有时候我累了,动不了了,他还帮我耕地,收麦。他是一个很乖巧的好孩子,其他人却欺负他。他九岁的时候去镇上的小学念过书,学校的学生都欺负他,并且把他推进水沟里摔断了手,他却连一滴眼泪都不流。手断了,这得有多痛?他为什么不哭?哭出来不就好了吗?”
叶黎见陈疯子又要癫狂大哭,连忙递卫生纸过去。
陈疯子红着眼道:“陶鸿没有朋友,只能和山林鸟兽为伴。他经常独自一人上村后的大山,被别人视作异类。他们都说山上有诅咒,陶鸿是灾星,会给村子带来灾难。他们想把陶鸿和他母亲都赶出村子,幸好有林绍河一家人出面庇护,他们母子才能留下。可是这孩子可怜啊,他才满十岁,他母亲就莫名染上急性的过敏症,村里没有医生,没有药,没人知道怎么办,她就被简单的过敏症哽死了。”
叶黎惊讶道:“哽死了?”
陈疯子道:“过敏症并不仅仅引起体表浮肿,也可能引起体内肿胀。她的运气不好,恰好喉咙气管肿胀,引起窒息,最后被哽死了。”
叶黎越发惊讶,这是连他都不知道东西,陈疯子怎会知道?仔细想来,“妊娠”、“分娩”等词汇一般是医生才说的,寻常人都说“怀孕”或“生孩子”,不会用这么专业的术语。
莫非陈疯子在发疯之前是一个医生?
叶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陈疯子歪着脑袋疑惑道:“我怎么知道的?你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
叶黎见他好像又要发疯了,连忙改口道:“你继续说陶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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