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他竟睡着了。
他想起自己顺风顺水的十几年,只觉得喉中一股腥甜,睁眼一看,人已在梦境之中,一席白衣的阿珂正温柔地为自己擦拭身上的血迹。
他感觉很难过,自己以前太过顺利,以至于现在遇此变故很难承受,但他心底还是暗藏着一丝窃喜,至少阿珂还在他身边,他还不是独自一人。
他伸手将阿珂揽进怀中,看着怀中心心念念的女子,他只觉得心中酸涩无比,长叹一口气,轻声道:“阿珂,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了。”
所以,不要离开我,陪我一直走下去好吗?
许久以后,他听见阿珂的声音:“我会一直陪着你。”
接下来的日子他一直装傻充愣,将身边所有人都瞒了过去,私下却开始动用父王留下的暗桩,一点点蚕食朝中势力。
八年后,他终于逼宫成功,重掌大权。
他站在城楼上,俯看大秦锦绣河山,缓缓道:“阿珂,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江山。”
身边的侍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最终低下了头。
你想看江南的风景是吗?
那我将它赠与你可好?
半晌以后,他听到一声:好。
嬴政再次来到梦境已是他掌权的半月后,那几日他一直忙于肃清相邦一党的余脉,无暇歇息,但后来,他便不敢睡,他怕见到阿珂。
原因无他,因为他亲手鸠杀了自己的母妃。
可他还是忍不住,他想见她,想她如同儿时一般,安慰自己,陪着自己,告诉自己有她在。
但这次与往日不同,阿珂听见他的声音,却只是背对着他,自顾自地下棋。
许是多日不见的缘故,他觉得阿珂似乎有点不一样,他看着阿珂的背影,眼前一片模糊,一种名为孤独的感觉从阿珂身上散发开来,就连梦境内的空气都带了淡淡的伤感。
阿珂似是清减了些,他想。
“阿珂,”他轻声唤,如同无依的幼兽一般,带着淡淡的惶恐和恐惧,他幼时经常这样,尤其是父王刚去世的那段时间,算是他装可怜的一项利器。他知道,阿珂不会拒绝他的。
可这次,他却没来由地有些心慌,明明是装的,声音却带了真实的苦涩。
阿珂没有动。
他慌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亲手去做那件事,阿珂若是看到,定会厌恶他的……他的大脑有些紊乱,忽然想起前几日,叔父提起为自己选妃之事。
他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若是这般,那阿珂岂是对自己有意?她这是……吃醋?
小小的欢欣填满了他的心房,于是唤的更卖力,最终阿珂放下棋子,缓缓转身。
但她脸上并没有他所幻想的女子的娇羞,也没有对他的担忧,阿珂只是淡淡的,却连挂在面上的笑容都隐去了。
嬴政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消失,他的心脏忽然隐隐作痛。
阿珂的眸子里古井无波,她开口道:“阿政,你登基那年说的话,果然实现了。”阿珂似是想扯出一丝笑,可又收了回去。
他忽然想起,那年她为自己梳洗完毕,他亲口说的,自己已不是稚儿。
那时年少,尚不通人间疾苦,只是单纯以为自己可以保护阿珂,却不曾想到这之后的一切。
而现在,他已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但初见阿珂的那段时光,却也回不来了。
嬴政的目光落向远方,轻声道:“我早已不是稚儿。”
阿珂的声音里渐渐染上了一丝笑意,可他听来却是分外心疼,她说:“我认识阿政已经十一年了吧,这么多年,阿政也成为了真正的王。”阿珂顿了一下,他不敢看她的神情,只听她幽幽道:“身为王者,得到的多,舍弃的自然更多。所以……”
他忍不住了,忽然用力抱住阿珂,阿珂没有反抗,只是乖乖伏在他胸前。
半晌以后,他听见阿珂的声音,闷闷的,却格外坚定:“阿政,我会被你舍弃吗?”
嬴政缓缓松手,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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