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达九江站的时候,才是凌晨四点多,一下车便寒气扑面,鼻子像被冰块包住了一般,冷得浑身哆嗦。幸好方旭母亲衣服带得多,在站台便打开了行李箱,把方旭包了一层又一层。
谷一鸣的二姐夫罗鹏,早早叫好了一辆面包车,已在站外等候多时了。
客套的见面介绍之后,大家车坐定。方旭满耳便开始充斥着她听起来半懂不懂的方言,谷一鸣和他姐夫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方旭这会儿也睡意全无,趴在窗口看窗外昏暗的街。车子行过一座大桥,几个菜农正艰难地推着三轮车坡,三轮车整整齐齐堆着一人多高的麻袋,菜叶子从麻袋口里齐刷刷地伸出来。
“妈,我一会见了面叫他爸妈叫什么呀?”方旭为难地问。
“叫妈喽,他都叫我叫妈了。”方旭母亲大气地说:“这个时候还叫阿姨,就生份了,人家会以为你是想讨改口费呢。”
车子驶入兰馨小区,刚刚转理一个路口,守在一楼的谷二叔就及时燃起了鞭炮。方旭在噼噼啪啪的震耳鞭炮声中,紧紧牵着自己母亲,不好意思地瞧着面前这一大群人,也闹不清哪个是哪个,不敢随意打招呼。只得微微笑着,任人打量,默不出声地往前迈步,跟着谷一鸣往楼走。
谷二婶守在大门口,举着一双崭新的红色棉鞋准备拿给新媳妇,用卖菜时学会的半方言半普通话,一字一顿地说:“这是你二姐晴芳,专门给你做的新鞋子,还有亲母的鞋子也做了,来快穿!脚冷!”方旭于是知道这个便是婆婆了,羞怯怯地叫了声“妈妈”,便被人牵进去了。谷二婶在身后嘿嘿笑着,小小声用方言跟人说“她叫我‘妈妈’也”。生得眉清目秀的儿媳妇,一声温温软软的“妈妈”,彻底把她的心叫化了,之前那么多的不放心、不愿意,这会儿全都烟消云散了。
谷二婶急着吩咐老伴:“老儿啊,快去煮点吃的,娃儿们肯定是饿坏了。”客厅里和餐桌边全是人,方旭不知道这天正在过新屋,以为亲戚朋友们都是赶来看自己的,心想这也整得太隆重了,一时又囧又欢喜,紧张得不知所措。
谷一鸣按母亲的指示,将方旭和丈母娘引到了自己的新房间,方旭这才松了一口气。紧张地问他:“怎么这么多人哪?”“都是我姨娘和舅舅们,今天过屋,请了他们来玩,我们这里过屋是要守夜的。刚好可能也是为了看看你,所以大家都没走咯,全在……”谷一鸣嘿嘿笑着解释,他急着出去凑热闹,安慰方旭说:“你和妈妈先歇会儿,我出去一下哈。”
方旭母亲放下行李,四处观摩着房间的陈设。房子估计才刚刚装修好没多久,衣柜里空空的,依稀闻得到油漆的气味。床是一米八的实木新床,铺着大红的簇新被面。挨着窗帘的墙边,装了一套书桌椅。方旭看到书桌,便将行李箱里的几本书拿出来,一件件往书桌归置。
谷一鸣这时又跑进来,叫两人赶快出去吃东西,说父亲煮了好一大锅面,是用蛋肉煮的,一只猪身只有那么一条蛋肉,鲜嫩得很呢,外面极难买到。这块蛋肉是家里杀猪,父亲专门留下来的。方母问他可是“隔山肉”啊?他懵懂地摇头说不知道普通话应该叫什么肉。
公公不太善于表达,温和地笑着,端了一大碗肉丝面往方旭面前放,说:“来,试下看好不好吃?”方旭只说了声:“谢谢爸爸!”便马低头,只顾吃面去了。
面碗里的腾腾热气,恰到好处地掩饰了方旭的情绪,她此时早已热泪满眶。这一声“爸爸”,她多少年不曾叫出过口了啊,现在,她又有一个爸爸了。天堂里的父亲,此时是不是也在为自己高兴呢?真希望此时此刻,他也坐在自己身旁咯。
双方的父母经过简单的商讨过后,便将两个孩子的婚期定在了正月初十,到乡下老屋办酒席。
两边分头准备,谷二叔和谷二婶在女儿女婿的帮忙下,写贴子、请亲友,筹办婚礼和酒席。谷一鸣带着方旭忙着拍婚纱照、买零散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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