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红听晓月母亲说他俩夫妻准备出去打工,跑来央求她带上自己。
可是柯红上个月才刚刚订亲,订亲时婆家给她买下的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这会儿还明晃晃的没摘下来呢。通常这种情况下,婆家哪会同意她外出去打工呢?
晓月夸张地摸着柯红手上的大金镯子,艳羡地说:“你这婆家排场大啊,对你可真舍得!”柯红不无得意地说:“这算什么,你不也有嘛!”
“我订亲那会儿,总共才一条细金链子,一个小小的金戒指,秦军还忽悠说是他姑专程从南昌买回来的呢!还是妹儿你这个值钱,金光闪闪哟!”晓月酸溜溜地打趣说。
柯红的男友邓忠明也不太乐意出去打工,他心里觉得,柯红长得太好看了,能和自己订亲简直是三生有幸,两家人之前已经商定,最多再过一年就为他两办婚礼。柯红性格这么活泼开朗,他生怕这一出去,会生出什么变数。和母亲一样,他也希望柯红尽早嫁到自家去,开枝散叶,传宗接代,这样他便安心了。邓忠明是邻村人,长得既不高大,也不帅气,相貌非常一般,口才也不太好。柯红三言两语便把他说动了,他答应回家做自己母亲的工作。
邓忠良他妈一听就不乐意,说除非是柯红先嫁过来,或者是先拿了结婚证也行。可是柯红问:“现在结婚邓家能拿出多少彩礼钱来呢?办喜事家里的房子总要整一整吧?还有摆酒的钱有了吗?我爸说了,彩礼不说像晓月一样三万,两万总是要有的。”忠良他妈不做声了,柯红于是劝道:“我和忠良一块儿出去,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打工挣来的钱,到时刚好可以拿来作礼金和摆酒,我不就喜婚事办得体面一点吗?这样您也欢喜,我妈也欢喜。”老人想想也确实很有道理,便又同意了。
木棉花盛开的时节,江西还要穿毛衣、棉袄,怕冷的老人们手上还提着炭火手炉子,广东却已开始有人穿短袖了。
秦军一行四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火车,清早六点迷迷糊糊的到了东莞站。出站便见一棵高大突兀的大黑树,树杆像用水泥做就似的,盘曲伸展的黑色树枝上,没有一片树叶,却开满了肥厚的大朵红花,像满树的小红灯笼,更像胖胖肥嘟嘟的手掌,在向晓月招手。“这花是假的吗?”柯红疑惑的走过去轻轻摸了摸树干,体贴的东莞人民在树身上钉了标签“木棉木棉科、落叶大乔木,广州市花”。有老婆婆挎着小篮儿在捡地上的落花,不知捡去做什么。
从车站到一鸣所在的工厂还要转一趟跨镇长途公交。到了这里已经满耳都是陌生的语言,只能用普通话交流。四人按一鸣之前电话里的指示,打问着上了公交车。一路上四人热得不断脱衣,最后只剩下一件秋衣没法脱了。
晓月的弟弟秦一鸣,现在已经是恒伟厂业务部的主管。一鸣平时为人极爱面子,虽然是自己亲姐姐姐夫来进厂,他也抹不下脸面去向人事部“通融”,心想也只不过是做普工,厂里这月本来就在招聘,哪需要特别招呼?便让姐姐姐夫几人到了以后直接在大门口填表进厂上岗就是了,住处一鸣倒是已经提前帮他们安排下了,就在工厂旁边的居民楼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按他们的要求,租金没有超过三百块一月,环境是真差,阴暗逼仄,基本不通风,只能说勉强能满足衣食住行,唯一的长处是租金便宜。两人总算有个隐私的空间,不必住到工厂的集体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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