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老国王更是清楚,如果杜巴利夫人真的挪用那七百万利弗尔,那着实就是一项极为严重的罪行,即使自己想要包庇杜巴利夫人,恐怕也要进行一番麻烦棘手的运作。
毕竟,这不单单是七百万利弗尔那么简单,尽管这个数字确实不低,但对于法兰西的国王来说也算不了什么,无非就是让王国的财政收入再向王室倾斜一点而已。
但是,这七百万的政治意义可远不止如此,这可是由王储殿下亲自声明捐出的,直接用于赈济他未来子民的善款。
如果杜巴利夫人真的挪用了这笔钱,那她的罪行就不止是贪污这么简单了,这是在狠狠地抽整个王室的脸,抽王储殿下的脸。
巴黎的市民,甚至是整个王国乃至外国的人民都会质疑,这所谓的七百万天价捐款难道就是个骗局,莫非实际上就是王室内部的财富左手倒到右手而已。
也难怪王储殿下如此难得地爆发了怒火,王储殿下即使年幼、即使怯懦,但他也是整个法兰西王国的储君,绝不能容忍一
个被他视作国家蛀虫的女人反而胆敢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而在这时,一旁的埃德蒙院长也适时地补充道:
“陛下,正如我刚刚所说的,高等法院之所以被迫审判了杜巴利夫人,也是和这件事有关...”
路易十五缓慢而机械地扭头扫了一眼埃德蒙院长,忽然摆了摆手,有些无力地指着劳伦斯说道:
“不,我不要听你说,劳伦斯,你说那时你正好也在司法宫?我要听你讲整个事情的经过。”
劳伦斯也知道这是因为路易十五不信任埃德蒙院长,于是严肃地补充道:
“是的陛下,我当时与莫普大法官在一起,讨论即将到来的科西嘉王冠加冕典礼;等我和莫普大法官察觉到外面的动乱时,就已经有大批暴民聚集在西堤岛上,他们似乎都相信了杜巴利夫人挪用资金的传言,要求高等法院对此行为进行审判。”
路易十五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劳伦斯则是一边观察着国王陛下的脸色,一边继续说道:
“司法宫内的警卫根本不足以抵抗那些暴民,警察士兵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赶来,莫普大法官与埃德蒙院长担心暴民们会强行攻入司法宫接管审判庭,于是被迫答应了暴民们的请求。”
“嘁...”路易十五不满地嘁了一声,瞪了一眼埃德蒙院长,毫不留情地骂道:
“该死的埃德蒙,你这没有骨气的软蛋!”
埃德蒙院长则是面不改色,仍然无比恭顺地俯身解释道:
“陛下,当时形势所迫,如果我们不答应的话,那些暴民也会强行接管审判庭自主进行审判,我和莫普大法官考虑到,与其放任那些暴民们胡来,倒不如接受他们的要求,这样还能保留一些主动权;另外,司法宫监狱关押的也都是重要犯人,我和莫普大法官也不能让暴民们接管监狱。”
听着这番解释,尽管心中仍旧是万分不爽,但路易十五的理智还是告诉他,埃德蒙院长说的确实也没错。
如果真的让那些义愤填膺的暴民自主进行公审,他们肯定会跳过所有的流程,直接快进到判处杜巴利夫人死刑,然后当场将其处决,那样的话路易十五现在连杜巴利夫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另外司法宫监狱确实也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场所,和英国的伦敦塔一样,关押的大多数都是地位不俗的政治犯,像是黎塞留公爵的孙子,法尔科内伯爵便是关押在此。
路易十五也不能容忍司法宫监狱这样一所政治监狱出任何乱子,因此从理智上来说,他觉得莫普大法官和埃德蒙院长处理得也并无失当。
待到国王陛下的怒火消减几分之后,劳伦斯才继续补充道:
“之后,街上的暴民似乎找到了外出的杜巴利夫人,将她强行带到了司法宫接受审判...”
“呜呜呜!呜呜!”
杜巴利夫人的呜咽声更大了,她那幽怨憎恶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劳伦斯,喉咙里接连不断发出一阵仿佛诅咒咒语一般的低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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