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回到营房,一名征召兵便止不住地大叫起来:
“你们看看,老子的胳膊都被晒脱皮了,嘶嘶嘶,疼死了。”
他的四肢都干瘦的和柴棍一般粗细,长相也是尖嘴猴腮,其他征召兵们也就随口给他起了个“瘦猴”的绰号。
士兵们看向瘦猴的手臂,只见那原本黝黑瘦弱的胳膊上竟翻起了层层惨白色的死皮,好像轻轻一搓就能将整条手臂的皮肤给揭下来。
“别叫啦,瘦猴,谁他妈不是呢。”
一名士兵无奈地摇摇头,也将自己那晒伤的皮肤展示在众人面前。
“我也是!”
“对,你们看我这儿,都磨成什么样了!”
“他奶奶的,好像咱们受的苦还不够多一样。”
“就是就是,你们这些外地的还好,我是本地的农民,白天训练完了晚上还得回到田里去,不然农活谁来干呢!”
“妈的,你以为我们外地的就好受嘛,参军咱是参了,但是今年的赋税免不免除,老爷那边可是没个准信,要是今年还要纳税…”
“他奶奶的,纳你妈了个头的税,麦子都要烂在地里了,我拿什么上缴?把我的头砍了拿走算逑!”
“就是就是!”
……
营房内的士兵纷纷掀开衣裳,互相展示着因高强度训练而留下的伤痕,并大口痛骂着自家老爷惨无人道的压迫。
对于这些农奴们来说,如果仅仅是训练累了点苦了点,那也没什么,毕竟他们已经吃了一辈子苦了。
最令他们难以接受的是,地主们对他们这些应召入伍的农奴没有任何减免税赋的意思。
要知道,地主们为了方便征收赋税,他们会直接给每个农奴设定一个固定的上缴数额。
如果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很好,那么农奴们就可以幸运地留下多余的谷物;然而
相对应的,如果今年碰到灾荒,收成很差,那么农奴们就要自己想办法凑齐税额了。
而如今已经是九月了,要不了多久就是秋收的时节,可是这些农奴们现在还在军中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操练,根本无暇顾及秋收。
如果那成片成片的麦子烂在了地里,先就不说今年的税赋怎么上交了,就说明年一整年的吃饭问题,那可都完完全全没有个着落。
一时间,偌大一个营房里回荡着的满是士兵们怨声载道的喊声。
瘦猴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胳膊一边看着抱怨的众人,似乎在思考犹豫着什么。
忽然,他表情一凝,随即大叫一声,顿时吸引了士兵们的注意力:
“嘿!兄弟们!”
营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士兵们疑惑地看向瘦猴:
“咋啦?叫啥呢?”
“咳咳…”
瘦猴故作高深地咳了两声,见众人有些不耐烦了才连忙说道:
“你们听说过普罗普里亚诺的事吗?”
一听到这个地名,士兵们顿时皱起眉头,深有顾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先开口。
尽管最近每天都会有关于普罗普里亚诺的流言传来,但士兵们还是不太确定这个北方市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那些外国教官和地主们已经严禁士兵们讨论任何关于普罗普里亚诺的事情,据说已经有违禁者被拖出去枪毙处刑了,连他的家人也没有放过。
见没人主动发声,瘦猴起身掩上门口的柴门,将声音压的很低:
“我有个表哥就在那里,他昨天托人给我寄了封信…”
说着,瘦猴走到自己的床边,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从床板的缝隙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他小心地将纸团展开,同时留意着门口的动静,确认那些外国教官和地主们的狗腿子不在附近之后,瘦猴才敢小声念起信上的内容:
“亲爱的弟弟,我很久没联系过你了,不知道你在费加里过的怎么样,听说那里很不太平,所以我想把你接到普罗普里亚诺来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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