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几盏茶,水雾缭缭之中,听见如意在外头请安的声音,太后脸色黯淡下来,同清欢道:“同他一起回去,有些事情,你自己拿捏妥当便罢了。”
如意一身挺拔朝服,缀着太后宫里头那些华贵陈设,耀眼得让清欢挪不开眼。
“刚从外头回来,也不知道好好歇一歇,就跑来太后这请安。”他亲昵的捉着清欢的手,笑意温柔如水,“聊了些什么?”
“母后身子不太舒服,我来瞧瞧她。”
如意牵着清欢的手藏进宽大的袖中,清欢去顺势窝进他怀中,闭眼喃喃自语:“母后那搁了冰,在里头坐了那么久,有些冷了。”
外头日头正炙,清欢只想他热烫如阳,驱一驱身的寒冷。
湿润的吻落在清欢额头,如意敞开衣襟将她裹进怀中,“暖和些了没有?”
清欢有些难过,抓着他雪白的衣襟不肯走。
如意轻笑着抚慰她的肩,“星河苑里有两人等着清欢,说是有样东西要还于公主。”
“是谁?”清欢闷声道。
见到朝夕和薛从雪的时候,清欢着实吃了一惊。
两人一坐一立,隔得不远不近,各自拘手凝思,见清欢进来,朝夕起身恭谨道:“小人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中贵人。”他极快地瞥一眼清欢身后的男人,欠身行礼。
“这是御前的秉笔大人如意。”清欢偏首,瞥见他微微同朝夕颔首,一双眼里满是探究。
薛从雪站在朝夕身后,神色微有波澜,亦是拱手致礼。
清欢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半响才道:“没想到你们来了……”
“他偷偷入宋,正好在散关遇军队,差点儿当作北宛奸细处置,还好小人得到消息及时赶到……”薛从雪苦笑着摇摇头,“说是公主有样东西落在他那儿,没有文牒,硬要一个人千里迢迢的来汴梁。”
朝夕安安静静站在薛从雪身边,耳垂有些红,“是小人疏忽了,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来见公主的。”
“当日走得匆忙,都未来得及同你道别。”清欢歉声道:“回来后也未曾给你去个信,可是对不住。”
朝夕腼腆地笑一笑,弯弯的睫有些羞涩模样。
清欢眼尾里扫见薛从雪痴痴盯着朝夕看,打定主意,仰脸望向如意,只顾看着他。
如意眉尾轻轻一挑,眯起的眼里满是星火,在袖里偷偷捏住清欢一只指尖,“既然是公主北宛故人来访,不如坐下促膝长谈,一慰久别之情。”
薛从雪随如意一同出去,屋里只余清欢和朝夕两人,清欢的笑颜瞬间垮了下来。
朝夕将绸布包着的东西递在她的眼前,“虽然用的是龙髓玉心熬补,却也不能同当初一般通透无暇。”
带着体温的玉滑入清欢手心,温润的如意扣,*字花纹和篆文,她捧在掌心里打量,其中果然有一段微小蜿蜒裂痕从*字中心划过。
清欢叹一口气,“谢谢你,朝夕。”
当初清欢碎了如意的玉,决绝想要分割与他的情,可到底有什么用呢,束缚住她的不是玉,仍是感情。
“有劳你一路护送而来。”清欢皱眉问道:“你与薛从雪,如今还好么?”
朝夕不置可否,只道:“小人一是来送玉,二是,受人之托来看看公主。”
清欢攥紧手中软玉,“是谁?”
朝夕轻轻摇头。
清欢颓然松懈肩膀,“定然是阿旻吧,回来至今,我从未给过他只言片语的消息。”
“王爷他是明白的。”
朝夕却与清欢说起另一件事情:“小人补玉时,仔细考究过这块羊脂玉,小人妄自揣测……这块玉,应是从一块整玉切下来的。”
“这是何意?”
“羊脂玉采于昆仑山底,像这样的质地和光泽,世间难寻出第二块来。”朝夕指着反面篆文,“但是这一面,不想是天然形成,也断不会是有意为之的形状,倒像是从另一块玉横刀斩下的切面。”
他比划着,“若是有缘,应能找到它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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