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熏了蔷薇沉水露,是闻惯的帐香,清欢怀中抱着只软枕,回忆着清欢北行日月城的一路见闻,铭瑜随使节来看她,却略过了她迷晕呼延旻独自一人回宋的那段。
太后长叹一声,“清欢长大了。”
清欢望着帐顶,“我已经二十岁了。”
“日子过得真快,母后都老了,如今只盼着铭瑜早日执政,清欢早些诞下嫡子,母后的心才能放下了。”太后问道:“如今肚子可有消息了?”
清欢不知如何作答,木着脸摇摇头。
太后叹道:“母后知你仍是贪玩或许不曾想过这些,可你看你舅舅家的几个哥哥都娶妻生子,蔚然也长那么大了,子嗣毕竟是宗族延续最重要依靠,趁着年轻,还是早些为呼延旻诞下嫡子为好。”
清欢扭过脸,“母后,我累了。”
“睡吧。”太后道:“让钦天监挑个日子,去寝陵看看你皇和先帝,世事如云,谁都不曾料想。”
“知道了。”
黑暗里沉默半响,清欢含含糊糊问母后:“铭瑜尚幼,国事是哪些大臣在辅佐,似乎未曾听闻过……”
母后良久叹一口气却不曾回答,反而问清欢:“秉笔大人,是母后放你身边自幼开始伺候的,也约莫有个六七年的时间,后来他去德裕太后身边当差,平日里听宫人说道,他对星河苑大抵还是不错的,清欢觉得此人如何?”
“我……不太记得了。”
那日是后宫一次赏花宴,如意为清欢摘一朵枝头的西府海棠,皇后在座笑道:“这小黄门倒是伶俐,却不知道为何看着有些眼熟,起初在哪处当差?”
他跪在地,“承蒙皇后娘娘谬赞,小人如意,入宫起初在宫中做洒扫,后一直在贵妃娘娘身边当差。”
“唔,倒是个招人喜欢的。”
人往往都偏好那些长得俊俏清秀的相貌,他那时已经是少年人的模样。
当下就有皇后亲近的嫔妃道:“这内侍能有这样的福分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可愿去皇后娘娘身边当差么?”
清欢焦急地看着他,只听他缓缓吐露:“小人愿意,这是小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那一瞬间被掠夺心爱之物和被遗弃的伤心难过,至今仍是冷冰冰记忆如新,母妃厌恶奴弃恩主,自此对他没有好脸色。
陪着母后用完早膳,靛儿匆匆而来,清欢问道:“可有消息了?”
她摇摇头,“使节殿那边不见几位大人在,只找到一位记录的书吏,道是北宛消息一切照常,并未有任何大事件传来。”
清欢又问:“去信可有回复?”
“还没有,或许是信鸽在路耽搁了。
归途中清欢曾写信给呼延旻让驿站送去北宛,却一直没有收到过他的回音,随同来的家臣在宫外又突然断了消息,清欢担忧日月城的状况,更对于现下的一切觉得不安。
打定主意后,清欢去见了铭瑜。
内朝对答还在继续,文德殿里静悄悄的,庭里宫人正在洒扫,这里历来是皇退朝后休憩之所,陈设皆是旧物,清欢瞥见书案后的一尊青玉卧鹿替换成了他物。
九中侍垂手立在清欢身后,恭敬道:“皇下朝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铭瑜见清欢来喜笑颜开,“皇姐。”
他身后捧着奏章的人神色平静。
清欢笑道:“我是来寻皇帮忙的。”
官中有急递铺,铺铺换马,数铺换人,日夜兼程北宛也不过三四日,寄封信给呼延旻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却有人冷言笑道:“急递铺历来用于官中大事更替、军机急情,长公主借用急递铺传递家信,怕是不妥。”
清欢面色讪讪看着别处,“事出有因,亦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铭瑜看看清欢,又看看他,而后嗫嚅道:“如意,就帮帮皇姐吧。”
如意冷淡的脸莞尔微笑,眉眼却冷硬:“公主与王爷鹣鲽情深虽令人艳羡,却也要问问日夜兼程的信使可愿为此一己私情累死跑马疲命奔波,有什么情思非得费此周章十万火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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