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下人来禀,朝夕昨夜已悄然离开王府。
他什么都没带,只携一管旧笛,在暮夜飘然而去。
薛从雪很平静,他从曦起在清欢屋外站了半日,等她用过早饭喝过茶送呼延旻出门。
“我一定要把他带回来。”薛从雪淡然道。
“你何以笃定,他一定会跟着你回来?”清欢轻笑,“他根本不愿意见你。”
薛从雪负手而立背,“我知道,他仍爱着我。”
清欢讨厌男人自以为掌控所有的自傲。
“他根本不爱你。”清欢仰起头,冷冷看着他,“他恨你。”
“小人不知道公主是否懂得,爱一个人,或者一个人爱你,这是一件极容易看明白的事情。”薛从雪道:“话语会骗人,心不会,心会撒谎,可身体不会,身体会伪装,可眼神不会,眼神会掩饰,可感觉不会……”
“恨又如何?爱不会因为恨而减少,只会因为恨而爱得绝望。”
清欢压抑着胸膛的怒火,冷笑一声,“那本宫,拭目以待。”
薛从雪拂了袍子,在地上跪下,“小人愿为公主家商,只为两个不情之请,其一,求公主为小人开额勒苏芒哈地的行碟,其二,我若带回朝夕,请公主在今上面前,为朝夕执言,让他归宗入祠。”
呼延旻归家后,清欢与他说了此事。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薛从雪是近南之地的宋商,家资万金,若是得到这方面相助,也少了许多顾虑。
不过待说到薛从雪的请求,呼延旻脸上掺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清欢好奇问道:“你在笑什么?”
呼延旻含笑摸摸鼻子,“若我说错了什么,公主万毋怪罪…….当年在甜水巷喝酒的时候,有听过教坊的妈妈私下说,本朝不禁妓乐,却只禁这分桃断袖之癖,只因为……当年高祖也是此中之人……太祖与高祖父子不合,极其厌恶这龙阳之好,所以对天下下了禁言。”
清欢的脸瞬间凝固起来,指着他道:“你……胡说。”
“是是是……我胡说,只是坊间传闻而已,世人爱编造些秘史哗众取宠,况且说的也甚是玄乎,一听便是假的。”
“坊间说什么了?”
“坊间说,高祖建国征战之时,情系身边一个叫九澜的近臣,曾执他手对身边人道,此乃吾后也,但建朝之后,九澜却杳然不知去向,高祖信守当日承诺,后位空悬二十载。不过史上何曾有过一个叫九澜的人,全是坊间胡编乱造罢了。”
“九澜?”
史上不曾有过此人,高祖爷爷的手札清欢也有翻看过,也未曾有提及,怕真是坊间编造的流言,高祖未曾立后,是因为当时娶妻早亡,所以一直空悬后位。
只是太祖与高祖从来不对盘,这倒是真的。
*
薛从雪追着朝夕的踪迹而去,朝夕没有再回,也没了消息。
北宛的春天悄然来临,雪融之后的雪山娟然如拭,牙子海波色乍明,凛冽北风放柔了身段,不过是短短一载光阴,清欢竟对日月城的景致熟稔入心。
汴梁的消息并不太平,朝中查处了几家贪枉的朝臣,举家落狱,其中重重血腥不可细说,一时弄得朝臣人心惶惶。
清欢知新帝初理朝政,难免要拔了一些盘纠根基的大臣,但刑不至大夫,实难想象新帝会有此举措染红了刑场的一方土地。
皇上昔日身边的秉笔太监张田早已告老还乡,新的秉笔太监相貌俊美,温柔可亲且长袖善舞与权贵交好,宫里坊间俱冠——中贵人。
如意这个名字,还有何人敢直呼?
他人如何清欢不甚在意,只是挂念铭瑜和母妃,不知下次相逢是何年。
北宛王自从上次昏迷后,逐渐撂了国事,朝中一切事务由几个儿子权衡分担,故此呼延旻也越来越忙,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
清欢与呼延旻感情日渐深厚,有时他难能闲在府中,两人相对而坐泡一壶茶,或是清欢研磨陪他看看国卷,颇有些相敬如宾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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