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五日,内心非常的疑惑。虽然说是招待各路能人异士,可是不许相见,又不吩咐所谓事宜,日夜悠闲,在我感觉与其说是招待,更像是牢狱。几日焦躁后,这天夜里我从能人院溜出,按照心中所记的路线去见侍女口中的(妖魔鬼怪)。
如果侍女所说不假,那可能真的有魔,而最大的魔,是人!
我戴斗笠,披面纱,背起黑伞,穿行在夜色里。冷月孤照,四下无音,寂静如坟墓,只有依稀的脚步声回响。靠近废人所时,只见前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个暗影。
是活物!身形如同牛马,四足着地,步履缓慢。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身形的牛马,只得靠近细看。却没有想到,那是人。
那是一位老者,双臂处被替换成了扭曲的双腿,原本是嘴的地方变得平滑无物。身躯只能匍匐在地。脖颈僵硬到无法抬头,自然也看不见这月景。
他终于发现有人靠近,奈何发不出声音,只能在鼻腔里惊慌的哼哼,浑浊的双目透出骇意,身躯止不住的战栗。
我心中一颤,把黑伞向地上一点,说:“老人家,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
老人显然已经很难相信他人,还是止不住的退后。我蹲下身来,深深的低下头道:“医匠不善,我来帮您!”
我把右手轻按在老者后颈,又抚过老者鼻下。
我说:“您已经可以抬头,讲话了。”
老者又惊又喜,眼中含着泪光。他激动的发抖,想抬头看天。只是我为他新开的口很粗劣,而且他已经很久没讲话了,只能呜呜的说着:“孩……儿……你……”
只讲了一句,那老者便弓的身躯咳嗽起来。
我拍了拍老者的背后,右手顺着他的脊骨摸下去,说:“您不用太急的说话,虽然我给您开了口,但是您喉咙已经大半受损,加上体质虚弱已经不方便讲话了,我只问您些问题,(是)便点头,(不是)就摇头。”
我刚刚摸了这老者的身骨,发现不止是四肢和口部被做了手脚,全身多处器官、静脉、筋骨已经被折腾的混乱不堪。他必定痛苦万分,生不如死吧!这样折磨人的手段,不但要是医匠,还要够残忍,够熟练。
这样的程度,我已经无能为力了,随意施技,只能徒增其痛苦。即使父亲在这里,也未必就能修好这位老者。医匠虽然能救人,但不能救尽一切人。
我问道:“把您变成这样的是皇宫里的人吗?”
他点头。
“你知道是谁么?”
他继续点头。
“是皇上身边的人?”
他摇头。
“是皇上!!?”
他点头。
“您变成这样有多久了?”
他点头,然后微声说道:“三。”
我看他神情痛苦,看来是回忆起当年的魔魇,也不忍心再问,只好说:“老人家出来,是为了看月么?”
他点头。
我把黑伞抬起,问:“您还有什么心愿,说给我听吧!”
老者终于含笑,却又热泪两行,支支吾吾的说出了二字:“赐……死!”
老者看我的目光,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父亲,父亲每次看我时都是满眼的严厉,带着一点点的温柔。而此时老者的眼里,我又看出了一种像是欣慰一般的神情。我摇了摇头,站在老者身旁,叫那黑伞张开。繁杂的雕纹在月色下显得万分诡异,黑伞下老者霎时间化为一滩肉泥,片刻后又散作血水,终成为腾腾的红雾,如朱砂飘起,附在伞的纹路里。
生而无乐,唯死求欢。
我转过头,急忙把伞合起,那偷看了许久的侍女忍不住惊叫。
医匠荆轲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