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台上,丹杏一曲女儿情惊艳了整个闹春园,都沉寂在丹杏悠长的余音之中,就连边巴西卜也神经呆滞,泪水盈眶且不自知。
等丹杏最后一句惟剩梦萦魂牵唱罢,飘然离去,人们似乎还沉浸在女儿国女王那满心盼望却又求不得的哀苦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兄长,史九这次可真对兄长心服口服了,方才如果说执花尊者本身不懂曲调,以浔阳夜月入戏是无奈之举,但兄长您可就是明知其然还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而更难得的是,竟还能仅以一曲就将一出本来平庸至极的戏目瞬间变的如此动人心弦,史九真愧不如也。”
史九敬先此刻难掩眼中敬佩之情,言辞更是发自肺腑。
旁边郭楚望也是满目惊叹,也忍不住问道:“解元兄,敢问此曲得之何处,楚望可从没听过像这般平而缓却又能如此情而深之曲,不知解元兄能否赐教?”
董解元听完,却苦笑一声,摆了摆手,说道:
“二位贤弟,实不相瞒,此曲可并非出自老夫手笔,恰恰相反,前面贤弟所言这平庸至极才是老夫所作,而这最后一曲,乃是十大人专为明君所作,当时就连老夫也惊为天人,当世之上,能将此曲演绎到如此境地的,恐怕也只有明君一人而已。”
众人一听,又同时都把目光落在了十方的身上,而这时,丹杏也回到观花厅,娇杏一般的脸上竟也挂着晶莹的泪珠,似乎还沉浸在那女王的角色之中。
等丹杏回到十方身边坐下,十方这才微微一欠身,说道:“众位,这实在是明君抽中这僧情一签,我和解元被逼无奈,才联手作了此曲,其实本身我并不懂音律,更不懂曲调,只不过是情由心生,再由情而发,我也斗胆敢问大活佛一句,这出戏是否有违圣上那不敬僧道的禁令?”
说完,十方双目紧盯边巴西卜,其余众人也扭头相视。
边巴西卜此刻是神情寂寂,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和十方对视一眼,而后双手合十,说道:
“南无观世大自在菩萨,大人此戏中,圣僧不受美人富贵诱惑,求佛之心坚定不移,更无破戒思凡之事,自然不违圣上昌佛敬道之本意,而且更是将这求不得之情移于女王身上,也算切题,只不过,圣僧全本并无动情之念,和这僧情二字,似乎并不怎么相符啊?”
众人一听,也不乏有人点头符合,“大活佛说的是啊,圣僧自始至终都坚持佛心不改,的确不符僧情二字。”
十方却微微一笑,眼望边巴西卜,而后不经意间,又望了一眼史九敬先旁边的阿丑,这才说道:
“大活佛,岂不闻最后梅先生那今生无缘,若有来世一句,三藏圣僧非是无情,而是有情,只因身在佛门,心有佛心,只能定下这来生之约,此乃舍小爱而存大爱,非是法不容情,却正是法不外乎于情,只不过,此举虽令人敬仰,但也正是身为圣贤而求不得之苦,不知大活佛以为如何?”
“大人言语满含玄机,贫僧鲁钝,一时间尚无法领悟,待贫僧日后有所顿悟之时,再向大人请教。”
边巴西卜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内心所想,十方也只能无奈作罢,而章九乔却是和史九敬先目光一对,微微皱起了眉头。
“十大人和大活佛都是精通佛法之人,既然连大活佛都一时间无法领悟大人之言,我等这些俗人,自然更是难解其中奥义,依我看,倒不如先欣赏最后班妃的大轴戏,之后再由大人给我等解义如何?”
燕天下一看要冷场,急忙笑呵呵说道。
郭楚望和阿丑这时已经起身告退,去往白玉台,其他人也就不再多言,只有冯小小似笑非笑望了一眼十方和丹杏,淡淡说道:
“大人这一曲当真道尽了天下痴心女子的满腔苦情,非是历尽红尘沧桑者,绝难写出这等手笔,只不过,这曲词是否有些不太吉利,尤其这可是大人专门为明君所作?”
丹杏听冯小小这般一说,心中也是一紧,脑子里登时想起昨夜十方唱这首女儿情时的情景,尽管十方唱的是无音不全,而且唱一句还要想半天,最后还是靠着胡古和董解元三人合力,才算谱出了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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