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再没人话,只听见银筷碰撞之声,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南子骞一杯接一杯,倒也不见醉意。
日上高头,三人被玉郎派来的人接走时,南子骞只对君念了一句话。
“一路平安。”
四个字,却是最难得的心愿,南子骞不需要她找南疏月,一个人背上了这责任。
默然,她不善煽情,只在心里埋磷。
“好。”
欺身上了马车,一路向前。
长街永远不缺热闹,齐整罗列在街上,辘辘的马车声碾过青黑砖石,明媚的暖色阳光中,地上掠过狭长的倒影。
马车融入人群,很快不见了踪影,南子骞这才转身,越过一众人群,上了升降楼,在自己的楼阁中,南絮正等着他。
白色缟素的马车融入人流中不见踪影。君念辞从车内抬起窗帘,街道上的人们表情一如往常,不见悲伤,竟对场变政没有多大感觉,是早知道会如此,还是早已经麻木了?
“子兮不来吗?”夜墨问道。
“她大概还有事没办好吧,”放下窗帘捉了一块糕点放到嘴里,“这个地方除了那个人还能让她留恋一下,我想,她只怕是有生之年也不会再回来了。”
“被自己亲生父亲那样对待,她还能撑过这么多年,的确了不起。”
是了,子兮的确了不起。
她现在依旧记得很清楚,那夜里,在子兮宫殿的上方,如何看着那个男人在她身上起伏,看着她的眼睛中带着的血意,看着她森白的牙齿在大笑。
据子兮十多年前自废皇籍,发誓永不踏入苍梧,但从“自己”回来的那年起,沉睡了整整十年,子兮为了保她,便承受了十年的痛苦。
她没有疯掉已经是万幸了…想到这里,君念辞又疑惑,她那个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仅一面之缘,就让子兮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而且,回忆了南子骞口中的话,似乎并不知晓她的存在…
玉郎等在行宫门口,身形修长,叫那些个宫女们羞红了脸,在他不奈烦的步子中,终于见到了三个人。
她只着了素装,叫玉郎眉挑了又挑,想不到换了身浅淡,到颇有些别样的味道。
“来了。”
“来了。”
站定,叫过阿落,拍了拍她的手。
“你随玉郎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嗯。”
阿落点点头,怯怯地跟在玉郎身后,她使终怕这个男人,眼神这样凶狠,和哥哥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皇帝曾告诉她,灵舟是这片大陆最伟大的技术,由凌虚派祖师爷所开创,独创凝聚的御灵核,加上妖族阵法,已成能媲美那个世界的飞机,从长安城行至苍梧国边城东锦城,两日时间而已。
行宫位于皇宫北处,非一般的地界,玉郎将两人将给守卫,也没有什么特殊待遇,便在树荫底下等着,好在两人也不在乎些表面,乖乖等着人回来。
“好慢啊…”
夜墨靠在树旁,树荫盖满他的脸旁,半晌未开口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那皇帝叫阿落去做什么?”
守卫差点把长枪支他脖子上,好歹是耐住了冲动。
君念辞眼眸低垂,数着地上的蚂蚁,抬头看着远方,阳光下的琉璃瓦格外刺眼,叫她眯起双眼。
“你身法快,要不要去看看?”
夜墨就等这句话,一声“好”身子便冲了出去。
一片绿叶正巧落在头上,抬手将叶子取下,放在眼前,嫩绿得不像话,纹落分明,稍稍一移,透过绿叶,看见的是夜墨远去的影子。
他是蓝下最温柔的一抹白,风儿轻柔地抚起他的黑发,君念辞站在树荫下眼睛不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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