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了家里的板胡,只拉了两三个常用的曲牌,来寻人的剧团领导就拍板定了,当时就给了自己一块钱的报酬,刘培文答应的也是干脆利索。
这年头,农村一家人一年可能都挣不到二百块钱,其中的大部分还都要用来吃饭、维持生活,一年能存下五十块钱就算不错了,一块钱在前世看少得可怜,但在如今农村已经可以干不少事情。
咣!
最后一声锣响起,整出戏演完,台下的叫好声不绝于耳,刘培文把板胡收进布袋里,跟着其他伴奏演员下了台。
“培文!拉得真不赖!”剧团下乡的负责人王继宽是县文工团的,刚才在台下细细听着台上的变化,刘培文板胡的声音激越高亢,韵味十足,比文工团的一些专业演员也不遑多让。
“客气啦宽叔,咱今天还有表演吗?”
刘培文其实知道今天就一场演出,只是铺垫一下用于告别。
“今天中啦,你早点回去歇着,回头有演出,我再来找你!”王继宽拍了拍刘培文的肩膀,一脸褶子堆成了花。
像这种救火队员,水平还很高的,真的非常难找。如果说曲牌拉得不在调上,或者进的时间不对,少不得台上就要出岔子。
豫剧在民间的基础非常好,受众广泛,有专业鉴赏能力的观众也不在少数,哪怕是乡里,要是演出了毛病,怕是当时就下不来台。
跟王继宽还有乐团的几位乐手道别之后,刘培文在集上四处寻找刘培德的身影。
借的五毛钱里,他可是占了一半的,这要是赔了,自己这一块钱当场就得扣掉两毛五。
手握1元巨款,踌躇满志的刘培文很快就找到了刘培德,此刻刘培德兄妹俩正蹲在街口看人卖小鸡仔,自行车放到一旁,篮子的棉被卷在一起,上面压着标价的板子。看来是已经卖空了。
“树根!”刘培文远远地喊了一声,惹得两人齐齐回头站了起来。
树根是刘培德的小名。
“大哥!”刘英激动的挥了挥手。
走到近前,还没等刘培文张口,刘培德忍不住分享起今天的收获。“50根冰棍,卖了47根,净赚九毛一!剩下的三根咱仨一人一根分了,你那根卷在棉被里了,赶紧吃吧,快化了。”
刘培文闻言大喜,一个箭步凑到篮子旁边,伸手抖开棉被卷,掏出仅剩的一根冰棍——果然有点化了,包冰棍的纸都已经浸透了。
此刻浑身汗湿的刘培文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扯下有些濡湿的纸,大口嚼起了冰棍。
半根冰棍直接下了肚,一阵冰爽沁凉的气息从喉咙到胃里,再直冲天灵盖,激得刘培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噫!得劲!”
此刻刘培文才觉得有些舒爽了,他舔着剩下的半根开始滴水的冰棍,不舍得一口吃完。兄妹三人在集上逛了起来。
如今的集上,几分钱的东西比比皆是,刘培文手里的一块钱能从集这头买到集那头,手里提满不成问题。
“哥,剧团今天演的什么啊?我们都没来得及看!”刘英好奇问道。
“今天是《人欢马叫》。”刘培文抹抹头上的汗珠,四下里观望集市上的商品,随口回道。
“哦,我还以为能演《朝阳沟》呢。”
两人提到的这两部戏都是豫剧的经典现代剧目,但在后世的知名度差距是相当大的。其实就算不分剧种,建国后的这些现代戏里在传唱度上能跟《朝阳沟》相提并论的,恐怕也就是八大样板戏了。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剧团散戏之后,大量的人群在集市上散开,这就是一次集市的最后客流了。
到这时候还略有存货的农家们也都降了一点点价格,或者多搭售一些,只求尽快把手里的东西出售。
八十年代初,来集上售卖的人远没有后世那么专业,由于运输条件非常有限,此时在集上摆摊的人很多都不会再去下一个集继续摆摊,而他们所售卖的也大都是农闲时做的手工,打制的农具、炊具或者干脆就是自己在田间地头摘的菜、虫,来集上卖工业品的也有,但是还不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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