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字笺和银票放在桌案,昏黄的灯火如同碎花般洒下来。
诸葛先生捏起了银票,瞧了瞧,道:“这是天下所有银号见票即兑的寻常银票,不过在此间并不多见,山人以为这张银票乃是内奸所勾结的外人交付给杀手的。”
江郎颔首称是,目光飘落到那张字笺。
诸葛先生又拿过字笺,仔细观瞧良久,道:“这张字笺的字迹与山人的笔体有八分相似,而且语气也和山人平素相仿,若不是笔体间存有模仿痕迹,山人甚至会以为是自己所写的。”
江郎微然一笑,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江郎断定这张字笺绝非先生所写。先生可细看一下这张纸,还有笔锋勾画留下的痕迹。”
诸葛先生又专心致志地探究着纸张和笔锋,半晌便有所判定,道:“这张纸乃是中州的蔡侯纸,绝非一般的纸张,据山人所知,这种纸价值不菲。从笔锋探究,乃是京师文醉斋的云峰笔,听闻京师三品以的官员才置办得起。”
江郎连连颔首,道:“还有一桩,这张字笺所用的墨,也是文醉斋的千里香。江郎对这种墨香甚是熟稔,因为师尊当年教江郎文章之时,常用的便是这种墨。”
诸葛先生脸色一变,唏嘘一声,道:“对一张字笺,江郎居然看出这么多的蛛丝马迹,果真是天不藏奸。山人以为那个内奸也未料到江郎会如此精细。”
江郎道:“也许那个内奸弄巧成拙了,他本想用这张字笺嫁祸先生,却百密一疏,留下了这些破绽。”
诸葛先生清癯的脸突现沉沉的忧伤,江郎瞧着他问道:“先生已经猜出是什么人了,对么?”
诸葛先生没有回答,身子却已经飘然而起,居然从窗子飞了出去。江郎收起字笺和银票,随着他也穿窗而去。
将军府的亭台楼阁连绵如云,在西北方的角落里居然孤傲地立着三间草堂。
此时草堂里灯火隐约,似乎这里住着的人也打算彻夜不眠。是因为不想入梦,还是因为无法入梦?
诸葛先生在草堂的门前默默站立了片刻,待江郎也施施然走过来后,举手欲轻叩房门。
门居然打开了,草堂里的光影蝴蝶一样吹出来,一条高高瘦瘦的身影立在门里。
神笔书生欧阳华翰目光深邃地盯着诸葛先生和江郎,道:“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神笔先生欧阳华翰也是司马文功罗致幕下的四大奇人之一,平素与诸葛先生相交深厚,引为知己。
诸葛先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号称神机妙算的再世诸葛已经无话可说。他走进草堂,便看到了欧阳华翰刚才正在写字的蔡侯纸和云峰笔。
江郎微笑着回应着欧阳华翰,道:“夤夜之间,冒昧而来,还请欧阳先生恕罪。”
欧阳华翰也笑道:“江郎所到之处,必然会事端丛生,麻烦不断,绝无一日清净。此次,江郎突然来到将军府,泼天的麻烦也如影随形。我却问你,为何不安安生生地守在江左?”
江郎自我解嘲地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想来江郎来人世走一遭,便是为了四处惹麻烦。”
诸葛先生瞧着欧阳华翰,问道:“欧阳兄如何知道我们要来,而等了我们很久?”
欧阳华翰道:“我虽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过我这里出了一些蹊跷的事情,在目下情形中,任何蹊跷的事情都会深意存焉,是以我猜想喜欢多管闲事的江郎一定会来找我。”
江郎哦了一声,问道:“莫非是欧阳先生的笔墨和纸张被人用过不成?”
欧阳华翰目光深沉地颔首道:“不错,今日我本来要在草堂写写字,打发时光,早晨的时候,顾婆婆突然来找我,说是大小姐要向我讨教书艺。下午时分,我从闻莺阁回来,便知道有人到了我的草堂,用了我的笔墨和纸张。”
江郎神情微动,问道:“欧阳先生怎么知道的这些蹊跷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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