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话,他们浅浅地说,长长的路,他们慢慢地走。
他俩坐在河边,也不看时间,一直坐到屁股冰凉了,感受到了山间夜晚浓重的寒意,这才手牵手回家。
林芝仍然和李云芳、李云英一起睡。
李云海和两个弟弟,还有庄勇睡一屋,房间里另外摆了一张床,把原本逼仄的房间挤得只容一人通行。
他和庄勇睡在一起。
李云海刚躺下,就看到庄勇动了一下。
“勇哥,吵到你了吧?”李云海轻声说道。
庄勇说没事,又说你家乡真安静,睡觉很舒服。
李云海说是的,每次回家,只要一闭上双眼,就能睡得着,家乡的夜晚仿佛格外的黑,像睡眠的颜色。
两人聊了几句,沉沉睡去。
乡村美丽的何止是夜晚?更美的是清晨。
天刚蒙蒙亮,早起的鸟儿一片片的飞过树梢觅食吃,早起的虫儿等着被鸟儿吃。
山峦间迷濛着一片白茫茫的晨雾,习惯早上耕作的农人,已经行走在田间地垅,屋后的鸡鸭嘎嘎叫着,几只土狗追逐着跑过去。三口水井边,有妇人在捶洗小孩子昨晚尿湿的衣服。
林芝和云芳、云英一起在屋前玩起了跳绳的游戏。
李云海帮母亲抓了一只鸡来杀。
张淑文低声问大崽:“林芝真的能和你好一辈子?”
李云海把鸡头卡在鸡翅下,捏紧了,扯掉鸡脖子上的绒毛,一刀下去,鸡血溅射,掉到地面放了盐水的碗里。
“妈,别想这么多。你儿子有出息,总能找到老婆!”
“是,话是这么说。李支书的表侄女去寻你了没?”
“你说丁苗啊?她在我店里工作呢!你和爸要是有空,也到省城来玩,我现在开了店,又租了房子。”
“家里养着鸡,养着鸭,还喂着猪,我们一天也离不开。”
“放下一切,到城里玩一玩嘛!”
“不去。有什么好玩的?去了还得花钱。还不如在家里养鸡喂猪哩!”
“……”
家里马上就要翻建新屋,父母这一年之内,怕是没时间来城里玩。
“云海,老三他小,不懂事,你不要生他的气。”
“我生他的气干嘛?他没出息,是他的事!跟我无关!兄友弟不恭,我也莫奈何!不过呢,兄弟虽有小忿,不废雠亲。妈,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李云海放了鸡血,把鸡放到盆里,提起水壶,将刚烧开的水淋到鸡身上,烫上两分钟,母子俩一齐动手,很快就把鸡毛给拔光了。
张淑文拿了一把干稻草,放在旁边点着了火,用铁钳夹起鸡头,将鸡提起来,放到火上烤,转了几个圈,就把没拔光的绒毛给燎光了。
李云海最喜欢吃稻草燎过的鸡,有一种特别的清香。
城里摊档上杀的鸡,怎么做也没有这种味道。
吃过早饭,李云海帮家里挑水,又帮母亲下地摘菜。
乡下快到农忙时节,双季稻该收了,有的田里已经有人在割稻打谷子。
李云海问母亲:“家里的稻什么时候收?莪回来帮你们。”
张淑文说不用你操心,我们忙得过来。你是读过书的人,干不惯体力活,小心累坏了你的腰。
李云海听了,心里酸酸的。
前世他就是听信了父母的这句话,真的很少帮家里干农活,以为自己能读出农门,就真的光宗耀祖了,是最大的出息。却不知道比起父母辈来,他那点出息又算得了什么?
在最艰难的年月里,父母还养活了他们兄妹五人,送他们都读了书,读到他们读不进去为止。而后来义务教育了,免了学费,他却连一个女儿都没有养好。
他现在明白了,自己年轻时的岁月静好,都是有父母在负重前行。
上午九点半,石板村来了两辆车,一辆是破旧的老式北金吉普,一辆是卡车,卡车后面站着十几个汉子。
李云海听到汽车响,便知道是徐坚带人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县建工局的崔宝刚也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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