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队列的每一个横排由八人组成,总共十排,我在第五排的右数第四人。在社会上时,因为一场意外,我29岁时右眼做了眼球摘除手术,后来植入了义眼,虽然不知道的人从外表看很难发现我这个秘密,但是遇到一些特殊活动,自己一个眼睛的事实很快就会露出破绽,虽然如此,我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在看守所,已至到了监狱,我向来没把自己当作残疾人,所有健康人的活动我都报名积极参加。
就说这次队列训练吧,我也没感到我能比别人差在哪,所以加上刚下队不久,也没几个人知道我眼睛的事情。谁知道在正步走的最后这个“科目”中露出了马脚。
因为其他几种走法都是目视前方,在行进时每个人都能靠两个眼睛的余光扫视左右两边的人,而去断定自己在行进中应该保持的位置。只有我判定自己的位置时只能靠左眼的余光扫视左边的人,只有不脱离左边的目标就有可能在横排行走中左右对齐,所以没有人发觉我有什么问题。但正步走时却要脸呈一定角度向右转。这一转偏偏使我失去了锁定左边目标的唯一机会。再加上这一转,正常人凭借两个眼睛与其他人的身体组成三点一线,来确定自己应该保持的正常行走位置,我却在头和别人转成同一角度时,无法正常使用已不复存在的另一只眼睛,所以等看见我的右边人的时候,其实他的距离已经比我提前了半个身子,所以我左边的人只能跟上我靠别人之后,把一个横排走成了两个横排。这就是一个眼睛残疾人和眼睛健康人之间形成的生理差距,也是不能逾越的鸿沟。想到这,我心里一片坦然,也接受了体罚的事实。
大家解散了,有知道内情的就来同情我。老乡冯琪过来后,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林峰,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队列训练残疾人是不用参加的,你这是何苦呢?”他又是嗔怪道:“你好好的写你文章就行,干嘛要参乎队列呢?”“就是,你写一篇稿子,顶他们十次队列比赛挣得分都多!他们谁能和你比?”丁克也插话。“说的是呀,这下人家都知道了你是残疾人,也不指定以后咋拿你开玩笑哩。”崔小四也在旁边帮腔。我不以为然的笑笑:“这个地方就是受罪的。监狱就是个大炼炉,我一定要使自己经得起磨砺!”
“林峰就是爱出风头,这回风头出惨了。一会找干部说说,明天就退出训练!”他们正轮番教训着我,这时汪民就大喊:“林峰,逯管教叫你谈话。”这三个老乡一听,马上都一个真诚的脸色:“林峰,别逞能了,去了实话实说。”我看着他们笑笑,转脸向管教办公室走去。这时三个老乡切切看着我离去。我都走出去了一大截,冯琪还在背后叫喊:“听话!”
“报告!”我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进来!”是逯顶管教的声音。
我来到办公室,根本就没想说我是个眼睛残疾的事,所以等候着逯顶对我劈头盖脸的训话。
逯顶看了看我,凭我观察他并没啥怒气,只是一脸的严肃:“林峰,你的事情,集训老师汪民已经告诉我了。”说着,他手里拿份档案来回翻着:“你档案入监登记表上也写着右眼做过摘除手术。”他放下档案看看我,脸上又很和气的样子:“这都是我对你的了解不够造成的。”他感叹道:“作为一名管教要做好犯人的思想改造工作,就得对每一个犯人生理、心理、学历、爱好、家庭状况有个全面了解,并能滥熟于心。”他看了看我,顺手在桌子上拿出一盒烟,自己掏出一支,然后给我递过一支。“报告,我戒烟了!”我话一出口,逯顶管教笑了:“哈哈,怎么?还记恨我啊?”
“报告,我真的戒了!”逯顶管教看我不像说谎,就把烟给自己点着,顺手把烟放在桌子上。
因为现在训练是干部下班的时间,所以管教办公室里就是他和我。
可能是训练时候的紧张,逯顶管教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上一下地来回拍打着椅子侧背,发出轻轻的“啪啪”声,抽了一口烟,头就枕在椅子后背上仰起头看着上边。停了好大一会才说:“林峰,我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你停止参加队列训练活动。”
他话说出后,我并没有接受,因为我必须像健康人那样在任何活动中展示自己。
狱记重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