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宝静静的祷告,静静地许着心愿,忽然传出了乱糟糟的脚步和很多人的说话声。石宝“嗖”地一下跳下床,我也吓了一跳,几乎使从马扎上弹了起来。我都紧张的向窗外看去。窗外什么也没有,院里什么也没有,但从哪来的这么大的动静。这在纳闷,就听见脚步临近,就像走到我俩的跟前。“他姨,你这回给孩子带啥了?”“没带啥,他小时爱吃苹果,给他买了点。这孩子烟瘾大,买了几条烟。”听这个说话的声音,粗粗的,唉声叹气的,走路的步子也是疲沓疲沓的,该是一个老太太。“你给娃他爸拿的啥?”老太太反问:“没啥,他也是爱抽烟,给他带了几条烟,还有家里炸的麻花,还有给他带了几个家里蒸的包子。”这个搭话的女人声音清脆,走路的声音“哽哒,哽哒”的,应该有三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样子,准确判断,应该穿的高跟鞋的女人。“妈妈,妈妈,我要爸爸,我们跑快点,我要爸爸。”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能从话语里感觉到小女孩想要见到父亲的迫切心情,小女孩的脚步轻而急,那是女儿对父亲的思念。我和石宝这才知道声音是从监号的北墙外传进来的。原来北墙外和高墙之间那条绕监的过道通向犯人的亲属接见楼。那声音是来探亲的犯人家属传进来的。
听着外面的声音,我想他们拿的东西多好呀,都是我想要的。
这时石宝也不祷告了。他翻身上床,又从他的床上跳到齐子敬的床上,两手抓着铁窗的钢筋,使劲想探出头去,看看那些犯人的亲人,还有那些传出声音的女人。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女人成了男人的渴望,甚至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
在动物世界里,公蜘蛛为了向母蜘蛛求得一时欢愉,不惜在母蜘蛛的上痴迷的用脚弹奏着舞蹈,直到受到母蜘蛛的邀请。但片刻欢愉之后,母蜘蛛会把他的如意郎君回头吃掉。只是一时欢愉,公蜘蛛甘愿献出生命。在监狱这个女人几乎为零的地方,我敢相信,真的来个青面獠牙的女鬼,只要向这些发出男人欢愉后的死亡邀请,也会有许多人趋之若鹜。这就是特定的环境下造就的特定的人畸形心理。
人常说:“坐监三年,母猪赛貂蝉。”这话十分夸张,但比喻十分确切。
正是这种声音打乱了石宝的分寸,这时他忘了佛祖,也忘了佛祖“女人是老虎”的教诲,他为了女人不惜毁掉了别人的生命,不惜把自己送进了漫漫刑期的四面高墙,现在又因为没有女人,他爬上窗子往外窥看。我知道是看不见的。因为窗子高而只有大约一米长五十公分宽,窗子上又十公分就有一根竖立的钢筋棍,人的头试探不出去的,再说人的眼睛不是鱼的眼睛,看到的视野也是有限度的。但那种渴望是阻止不了的。
就像拴着的一条狗,你在它的不远处放一根骨头,它虽然知道探不着,但还是一直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的去试探。这就是动物的一种本能。这就是没有女人世界里男人的一种本能,一种最原始的生理本能。
石宝就这样不甘心地在窗子上往外窥来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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