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个小医院拿到了挂号单,望了望门外,云层下的天空十分阴暗。
坐在妇科门诊室外长凳上,进去的都是女人,男人都守在走廊长凳上,或在过道里来回走着抽烟。
她也进去了,那个口罩全部封闭的女医生取掉塑料薄膜手套,往床边垃圾筒里一扔,让她去抽血解小便化验。
“今天可不可以做手术?”她问。
“可以,”口罩女医生低着头写,不耐烦地说,“去化验了再回到我这儿来。”
缴过费,等取了化验单重新回诊室,拿到这个口罩医生同意下午做手术的意见书,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现在私立医院打胎,不需要单位证明,不要结婚证,只有交钱,就可以。
她在等待过程,看着来这里的女的都有男人陪。
她找到对面一个位子坐下时,感到一些人乜视的眼光,好像她一个女人独自来打胎是个怪人。
男人在这儿,是一个必需。
医生不紧不慢的声音传出来,“下一个”。
她听见旁边有人说,不打麻药和止痛针就把子宫里孩子的胚胎,生拉活扯刮下来,那肯定痛死了,必须要做无痛人流。
她又看见一个当做完手术满脸泪痕的女人踉跄出来时,她的男人就一把将她扶住。
女人有了男人这一扶,就是幸福的了,在男人怀里哭泣的。
轮到她了,她打着寒战,剥下裤头时,我的手指像冻麻了一样,半天脱不下来。“快点,装啥正经?”
她躺在高高的手术床上,觉得这间屋子极大,天花板和墙上都飞挂着墙屑,长久没粉刷过了。
“以前刮过没有?”口罩的女医生坐在凳子上,一边问一边将一堆用布包起来的重物往她身边的桌子身上一放。
“没有。”她说。
“往边上些!”
她的三千元不够无痛人流,做的是自然人流,没有麻药。
口罩女医生的每个命令都叫她心惊胆战,她看着天花板,手抓紧铁床冰冷的边。
叮当响起亮晃晃的手术器械。她不敢看那些钳子刀子夹子剪子。突然我想,现在翻身下手术台还来得及,可以继续要这个孩子的。
她刚一动,一件冰冷的利器刺入,她的身体尖声叫了起来,泪水从我的两鬓流进头发。
这第一声自发的尖叫后,她就咬住牙齿,手抓紧铁床。
痛,胀,发麻,仿佛心肝肚肠被挖出来慢慢地理,用刀随便地切碎,又随便地往你的身体里扔,号叫也无法缓解这种肉与肉的撕裂。
她咬着牙,用信念去支撑那刺骨的疼痛。
不知过了好久,她别医生叫下来。
她从床上滑下地,穿上塑料拖鞋,那被我自己打掉的胎儿,不忍心去看。
她一步一步往那条长板凳走,谁也没有扶我一把,我挨近长板凳,就侧身倒了上去,蜷成一团,手捂紧下部。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可能就三四分钟,她尽力想自己独立离开,她相信自己有钢铁般的意志,可是,这一次真的不行。
这个世界她唯一还可以依靠的,是昨天晚上结拜的妹妹,灵灵!
灵妹妹还在医院照顾着她无知觉的老公。
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如果拨通电话,灵妹妹抽不出空过来接她,也是情有可原,她觉得自己可螚要死在老公前面,死在这家小私立医院里了。
私立医院有护士跑过来扶起她
,在长板凳上撑起身子。
她在迷迷糊糊中被接走,醒过来,自己睡在一个陌生,杂乱却干净的小房子里。
“大姐,这里是采煤村,我租住的地方。”灵妹妹扶她起来,给她灌了一杯甜中带苦的药水。
喝下这杯药水,她能感觉就像一杯玉液琼浆,让她呼吸顺畅了,头脑也清醒了。
“采煤村”是东州赫赫有名的城中村。
旧时代,这一带是坟坡,民国时期在此开采采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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