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讨伐开始 (2-1)

周一，夜色渐近。

橘色的柔光从堆叠的云层间透出，将荡漾出浪花的海面渲染上一层磷光。

晚风飘摇，邮轮上悬坠着的彩灯隐约闪现亮光。

被逐渐甩在背后的城市仿佛蒙有一层带着颜色的毛玻璃，身形朦胧，边缘发散。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海鸥长鸣着翱翔，圆日散发出耀眼的红光。

樊佳星站在甲板边缘，他的身边是穿着玫瑰色露肩晚礼服的清岚确。

清岚确少见的没有束发，她的手里端着一只造型别致的高脚杯，里面盛放着的暗红色液体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显现出几分晶莹剔透。

在景宿市，每一年都会有一场类似的宴会发生。

一场在夏季，一场在冬季。这场宴会的举办者是道路管理局，可参与人却尽是里世界中在官方的名录上挂有名字的帮派们。

道路管理局，简称“道管局”。局如其名，就是政府名下、专门负责与眷顾者及道路相关事务的官方性质组织。

举办宴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调查各帮派近半年的财务情况，二是笼络人心、以防止在管理局视线之外，发生某些难以预料的“突发情况”。

在道路管理局内部，他们通常把该宴会称之为“检查会”。

但对于依照契约前来赴宴的帮派们来说，这次“检查会”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和道管局打好关系，从而在下半年的生意场上获得更多的渠道与资源。

本应是年年如此的。

直到去年冬天，破碎黄昏在宴会上毒害一位道管局的高层，并以“救治”为理由将其囚禁，从而得到了一大块本不属于他们的地区的活动权。

不止是里世界的其他帮派，单是道管局也早已对破碎黄昏恨之入骨。

而今天，正是结束一切的日子！

“开始吧。”

倒扣高脚杯，将其中酒液尽数撒入水中，清岚确目色平静，她的紫眸在自天空投下的晖光下显现出些许带着锐意的绯色。

……

夜幕下，巨大的邮轮在平坦开阔的海洋中心缓缓行驶着，仿佛一座会移动的悬浮岛屿。

邮轮外，月色寂寥。邮轮内，灯火通明。

被水晶吊灯照得透亮的走廊内，樊佳星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红酒，他迈着踉跄的步子摇摇晃晃前行，看起来一副喝醉了酒的样子。

迎面走来一位穿着红白制服的侍应生，他的推车上放有一个盛满冰块的玻璃器皿，被冰块半埋住的是一瓶红酒——只从外表看的话，同樊佳星手里拿着的那瓶别无二致。

“啊，抱歉！”

明明撞上人的是樊佳星，但首先开口道歉的却是这位无辜的侍应生。

高举红酒，樊佳星侧过身躲开迎面冲上来的推车，趁侍应生未留神注意的间隙，他不动声色抬起脚在推车下方踢了一下。

推车晃荡，至于其上的玻璃器皿也随之滑落。

侍应生瞪大双眼，并未给他为此惊叫出声的机会，那瓶红酒便已然同冰块一齐坠地，化为碎片。

冰凉的酒液流淌满地，犹如殷红的血。

伴着清脆的“咔嚓”声，侍应生的心似乎也在同一时刻随着酒瓶与玻璃器皿一起碎了。

“是洛娅15年的‘绯色皇后’吧？”

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樊佳星原地蹲下，盯着破碎的酒瓶看了几秒，“就这样流掉了，还蛮可惜的。”

“啊，啊……”侍应生的声音听起来既绝望又无助。

他几乎不敢去看地上的狼藉惨状，双手抱头背过身去，像是正强压着什么一样，他的肩膀如同被风吹拂的落叶一般发抖个不停。

“你还好吧？”樊佳星明知故问。

“不，先生，我……”

大约是担心自己再看向对方时，眼神会变得恶毒，虽然已经转回身来，可侍应生却迟迟不愿抬头，“这瓶‘绯色皇后’是库房里的最后一瓶了，如果不能按时送过去的话，我恐怕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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