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5-1)

“这欧罗大陆如今见的状况其实类似诸侯割据，但又割据得并不彻底，更像是一盘散沙。奥由罗帝国崩溃之后，以皇室为主的帝国层几乎被一扫而空，即便有所剩余的极少数也自顾不暇，不能再以大义名分号令各处的贵族。所以各地贵族自然而然地以地域划分聚拢，地方治理依然秉承帝国时的体制，贵族家族们则以议会的方式维持一方秩序，比如这西海岸法师议会就是这样。贵族家族之间的矛盾基本皆是以协商为主相互妥协，极少有斥之武力的时候。实际，即便有武力冲突也只局限在极小范围内的私斗，因为一旦波及到平民，守护之手日光神殿这些就会出手干涉调停。即便是治理地方，许多时候法师议会也都会和神殿教会商量沟通。所以神殿和教会的力量在这欧罗大陆其实极为重要……”

“但从根本说，各大神殿教会又只是起个稳固民心民生，维持现状的作用。各地神殿之间并无严格意义的从属关系，信徒众多规模庞大的自然隐约能高出一头，但并无本质的区别。除了在对待探索遗迹研发奥术的行为，还有打击不受认同的鞋教徒一致出力之外，大都各行其是。偶尔也会因为教典细节有些口水纷争，不过也只是停留在嘴。除了南方军团大力资助的战神殿之外，神殿教会和法师贵族之间一般来说并无直接的利益关联，有少数法师贵族也会信仰神灵，贵族家族出于各自考量也会向锻造之神，丰饶之母等等神殿资助捐献，不过并不从根本改变关系……”

大帐中，刘玄应，陈参将，沐沁沂和风吟秋一起听着那位张家信使张子松仔细讲述这欧罗大陆如今的政治现状。刘玄应和陈参将听得全神贯注，极为用心，风吟秋虽然之前也知道不少，现在听着在欧罗大陆生活了几十年的张家人口中的讲述，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听起来这些蛮夷教派倒是和神州江湖的门派差不多，都是对朝廷号令置若罔闻，治理地方却又还要靠着他们……”陈参将听得连连摇头。他是朝廷军伍中人，对这方面最有感触。“贵族世家也是一路货色，和这些教派相互勾结，暗地里勾心斗角。我们大乾还算得是强枝弱干，这欧罗大洲简直就是强枝无干…”

“哪里如此，最多只是形似而神非。”刘玄应却是摇头。“神州江湖帮派山门都有各自利益才聚拢一起，只是在多方相互牵扯妥协之下才暂时显得平和，一旦失衡或有人在其中搅动风雨，免不得就是一场厮杀吞并，人头滚滚生灵涂炭。这欧罗神教却是人们受真灵自然感召而成，并无什么大的私心，因此对江山社稷，百姓生计都只有纯粹的好处。欧罗人能在数十年蔓延整个大陆的巨大天灾之下生机不失，恢复得又如此之快，这神殿教会功不可没。人心民意一旦有所寄托，那便是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这欧罗大陆虽然看似一盘散沙，其实极为稳固。”

“神道设教最能定镇人心。张道陵当年在乱世中以天师教开创荆南一地不就是如此么？”旁边的沐沁沂淡淡说。“只是后来子承父业数十代传承下来，也成了个乌烟瘴气龌龊不堪的世家门派。”

“那是因为他们所设并非真正的天地真灵，不过是借个由头罢了。”刘玄应一笑。“这欧罗大地的局势如此，和真灵易显是脱不开干系的。”

“…这也正是当初我们决定筹备复仇之神教会的原因之一。”张子松长叹一口气。“原本我们大正遗民一直谨遵儒门圣人所训，不语怪力乱神，但到了这欧罗大陆之却被人斥为异端无信者。我们又没有法师贵族继承于奥术帝国的地位，处处倍受排挤欺压。这几十年下来甚至自身人心也逐渐溃散，有人或是为生计所迫，或是自甘堕落，行止不端无所不为，也更是让我们神州子民的形象风评越见低落。若是有了真神为依凭，不止可以将我们数十年所受的冤屈尽数得报，也能够借以收拢人心，不至于被人小觑。尤其是仇先生东渡以来，有他的一身武艺和江湖经验，我们才真正地有了信心真正地将这教会给暗中建立起来，苦心经营之下总算渐渐有了气候，哪知道现在变成这样……”

说着说着，张子松的语气和声音都渐渐低沉下来，而周围听着的几人神情也显得古怪，很显然，现在这位大祭司的转变很是让人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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