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姜洵,牧北帝第三子。
他时年已近三十岁,在他人生的前十几年,都不是被当成储君培养的。他跟随老师读书、与同伴玩乐,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可后来发生了那一件震惊朝野的大案,他突然成为了拥有神王血的皇子里年纪最大的,又正值牧北帝旧伤复发,不得不抓紧立下储君。
一件从未想过的大礼砸在了他头上。
我成太子了?
可他之前十几年养成的性格已经改不了了,支持他的人常说太子宽仁,反对他的人则说太子懦弱。
就这样,姜洵这个没做好准备的太子被赶鸭子上架,又随着李龙禅献宝、牧北帝伤愈、六皇子崛起……一系列事情的发生,使他的处境愈发尴尬。
在他的脸上倒是看不出这么多压力,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略有喜感的小胖,站在高台之上讲话时,也没有什么令人敬畏的威严。
“此通天之塔,以后全由国师掌管,万民祈福、九州聚力,同为父皇与天同寿、永镇河山。”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国师,“就请国师多费心了。”
太子视线中的国师,虽然在台下,可因为身处巨象背上,又有高高的宝座,反倒比台上的太子还要高一头。
在珠帘幔帐之后,那道身影模糊不清。
听闻太子的话,前方珠帘缓缓无风自动,缓缓打开,露出一道玄妙身影。
宝座上的人,身着一袭青素僧衣,宽袍大袖,不仅不剃度,反而披头散发,双目阖瞑。身旁还有一小小香炉,其内青烟袅袅。
观其相貌,利眉鹰鼻,脸颊瘦削,身形并不宽厚,可仅仅是闭目端坐就已威压极盛。
珠帘打开之后,此人方才睁眼,眼中神光犹如长夜火炬,照得人不敢直视。
“贫僧必鞠躬尽瘁,为帝王上承天心、下泽苍生,死而后已。”他的声音轻飘飘传出来,却能让庆佛原上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像在人耳边说话似的。
外围等待的许多信徒听见这个声音,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连连叩拜。
“有国师这样的人主持通天塔,是胤国之幸。”太子笑着说道。
说完这一番话,宝座上的珠帘落下,太子也开始准备他的最后一步。
自有人送上一枚玉制的印章,足有人头大小,他捧在手中,沉甸甸的。对于修为不高的太子来说,还真是有点吃力。
在高台前方有一个白石高柱,柱子上有一个空格,与这玉印正好能够契合。
奠基仪式并不代表太子要为通天塔打第一块砖,此间的基础和雏形都早已搭建好,地底大阵只差最后一块,前期准备都做足了。
只要他放下这块玉印,地基大阵启动,整座通天塔的建造就可以从此正式开始,便可以算作奠基。
太子捧着这沉甸甸的玉印,向前方的白石柱走了过去……
当梁岳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听到他让众人逃命的说法,胡铁汉耸然一惊,“究竟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梁岳急道,“快离开这!”
“就算真要有什么事,我们也不可能逃!”胡铁汉顿声道。
倒不是他对太子殿下多么忠心,而是如果真有大案发生,在场权贵包括太子在内全部殒命,那他们这些守卫人员随着一起死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有人提前逃走,那好一点是经过一顿拷打之后认定为办事不力,当即处死;差一点可能要被认定为奸人同党,三族同销。
听他这样说,梁岳霎时间也陷入沉思。
这时即使大喊大叫前去通报,等消息从外圈传递到高台那一头,也要一时半刻的功夫,玉印早就落下。
如果不多说硬闯的话,内里层层的禁卫军不是吃干饭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时间紧迫,太子只要几步就可以走过去放下玉印,看起来他们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他内心已经笃定,三百颗正阳雷一定就在脚下的庆佛原!
就在方才他终于理清了一切思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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