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这一番接触,高务实自然能感觉到田义似乎故意“撩拨”自己,此时走出乾清宫,心中难免对田义的话反复琢磨。
田义作为南京守备太监,地位显赫且不去说,关键是他对南京官场的了解必然非同一般。他刚才的话似乎在暗示南京官场的复杂多变,以及可能存在的暗流涌动。
高务实深知,南京作为大明的留都,虽然政治地位不及北京,但因其独特的政治地位,一直是各方势力角逐的焦点。
南京官场中,既有心学派根深蒂固的势力,也有实学派这些年悄然伸出的触角,更不用提还有开国系勋贵无与伦比的影响。各种力量交织在南京留都,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此次皇帝南巡,名义上只是为了拜谒孝陵,但如今看来,可能更有着整顿南京官场的深意。高务实自觉自己作为内阁首辅,肩负着辅佐皇帝的重任,对此必须谨慎行事,既要维护皇帝的权威,又要平衡各方势力,确保朝政稳定。
其实站在高务实的角度来看,以朱翊钧如今的声威来说,其皇权之盛恐怕连嘉靖帝都无法比拟,毕竟嘉靖御下靠的全是权谋手段,而朱翊钧则是真真靠着这些年的文成武德——别管这些功劳是不是都由他高务实出手拿下,朱翊钧作为皇帝总归是慧眼识人领导有方,这一点谁也不能抹杀。
在这种情况下,朱翊钧驾临留都,南京方面不可能有任何人敢忤逆圣意。不过,不敢忤逆圣意不代表不敢阳奉阴违。此时的皇帝作为真正的强龙,确实能压得住任何地头蛇,但问题在于谁都知道这条强龙不可能久居于此,他终归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北京的。
所以,作为南京的地头蛇们,只要在强龙压迫下老老实实蛰伏一段时间,等这强龙回转京师,南京就依然是地头蛇们的南京。
高务实觉着,沈一贯今晚的自信大抵就是来源于此——我的主场优势足够大,虽然对抗皇帝不现实,但皇帝能在这南京待多久?等皇帝一走,你高务实难道还能滞留在这儿不成?你们都走了,南京就还是那个南京。不过沈一贯的自信好分析,可现在的问题是田义方才这番“撩拨”又是何意呢?
是挑衅吗?似乎并不应该。
南京守备太监想要做好他的工作,自然是要和南京官场与南京勋贵们搞好关系的,否则他压根做不成任何事,甚至做什么就错什么,不可能在此长任十三年之久。
然而,南京守备太监也不太可能完全与南京官场、南京勋贵们沆瀣一气,否则每次上报都是南京上下歌舞升平,官员勋贵忠心勤勉,那皇帝但凡略加思索都知道绝对有鬼——朕派你去南京是要你监督当地的,结果你说南京万事如意,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当朕是白痴么?
按着这个思路,高务实敢肯定,田义一定知道南京很多真实情况,只不过他需要判断是否有必要将这些情况上报。
报不报,报多少,何时报,如何报,这都是需要权衡考量的。
高务实觉得,从刚才田义的态度来说,他可能只是想先在自己这里露个面,暗示一下他知道南京的某些内幕。但当自己欲要发问时,田义又打断并转移了话头,可见他不打算直接“投诚”,而似乎想要做个姿态……
这种做派高务实是很熟悉的,因为在官场上太常见了。一般而言,如果对方这样表现,那么大概率是对方有意与自己合作,但是他需要待价而沽,因此只稍稍表露一下,彰显他的重要性,然后就等着自己主动找他“报价”。
说实话,高务实对此并不反感。合作嘛,本就是一种生意,而生意就是交换,你提出你的条件,我提出我的要求,如果双方都能接受,那这生意就是值得做的。
当然,这只是简单的描述,一桩生意要能做成,双方必然还有一个讲价的过程,而这一过程可长可短,有时候久谈不拢,有时候一拍即合。
摆在高务实面前的情况还算明了,田义作为在南京守备太监任上干了足足十三年的“老南京”,他手里掌握的内幕几乎不可能少,甚至因为地位足够高,他知道的内幕极有可能还是非常核心的那种。换句话说,田义的“本钱”足够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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