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能劳驾把我身体缝缝吗?”
在声音在出现的刹那,苏木便猛地扭头,鼻尖和金属铁门紧贴在了一起。
门还是那门。
只是本该雪白的颜色,此刻暗红诡谲,鼻腔内满是难以欲说的腥臭味。
像是……屠宰场,刚被开肠破肚的猪猡,还带有热气。
选择从事这个职业,苏木对此类味道早已免疫,可在未知恐惧中,他还是不可避免踉跄退了好几步,呕吐了出来。
“很抱歉这样惊扰到您,可是我这样真的好痛,每走一步,内脏就不可避免的往下掉,用肠子拴住都没用,求求您了……”
呕吐期间,那个声音还在说话,后劲处呼气的感觉也变得更加强烈。
苏木面色发白擦了擦嘴角秽物,用微微发颤的声音问道:“你在哪?”
“我就在您身后。”
当嘶哑干涸的回应声响起,苏木身体猛地僵住,面部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
“为什么不到前面来?这样我看不着你。”
人在越是恐惧的时候,就越难控制眼睛,而苏木同样也是如此,身体不动,眼睛却在努力往后瞥着。
“您可以用镜子,或者弯腰从裆下往后看。”
答非所问,但苏木也知道了如何能够看到它。
“抱歉,你的遗体受家属所托,需要在殡仪馆停灵七天,现在时间没到,我们也不能贸然化妆修容。”
“要不……你回去和家人聊聊?”
讲真,停灵和化妆修容有什么冲突,他是一点都不理解,但家属既然这样要求了,师傅王承平也没解释,他自然不会去触碰规矩。
或是有什么禁忌。
“我离开不了这里,其他入殓师也看不见,听不见。”那个声音喉咙发出嗬嗬声,有些痛苦和挣扎的意味。
苏木胸腔内的心脏疯狂跳动,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答案:“唯独我例外?”
“你很特殊,又很平常。”
“入殓师都很特殊,也很平常。”竭力压制心中恐惧之际,苏木长吸了口气:“我很不习惯有‘人’在自己背后说话,这样会很别扭……不过你的痛苦我或许能够帮上些忙,但需要征求亲属同意。”
背后声音低落下来:“他们不会来。”
“但我下班后可以过去。”
随着这句话脱口,停尸房霎时陷入一阵极致的寂静。
寂静到苏木只能听见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
努力瞥向身后的目光,也在突兀跳动的惨绿烛火中,放在了那具残破的尸体上。
吞了吞口水,他出声试探道:“你好,请问还在吗?”
身后没有回应,台上的尸体也没突然坐起,这不由令他长舒了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也随之放松,抬手擦了擦额头汗珠。
但就在他回头看向房门的刹那,一张布满红白液体,左颧骨刺破肌肉的烂肉面庞,却突兀和他紧紧贴在了一起。
正如先前鼻尖贴在金属铁门上一般,鼻腔再度充满了难以欲说的腥臭味。
苏木脑子嗡的一声,瞳孔无限制收缩。
面部紧贴的那张脸咧咧嘴,慢慢扯出一个笑容:“其实我一直都在……”
……
午夜。
殡仪馆大门的保安亭中。
时文博百般无聊伸了伸懒腰,然后从烟盒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对着电脑屏幕喷出大团烟雾。
“终于可以交班了。”
在殡仪馆当保安是个很考验胆子的工作,也被外界认为是个很晦气的工作,如果不是真急需用钱,谁会考虑这么一个成天和死人打交道的活计?
虽然他听不过不少偷尸体卖钱的事,上头也严令交代值班期间打起十二分精神,可上班小半年来,别说外人,就连逝者家属待的时间都不长。
所以来殡仪馆偷尸体?
脑残才干这行当,也不怕被吓死。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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