毌丘俭在章丘整兵御敌,派人与夏侯霸联络,一并叫人送信给东平的钟会,叫他提早布防准备,等大军到来,也好及时接应。
未料第二日还未传令,天色微明便被亲兵绞刑,却原来是钟会亲自从东平赶到了章丘,毌丘俭大惊,赶忙到中军帐中来见。
只见钟会正在翻看地图,毌丘俭不悦道:“军师坐镇后方,东平乃是三军退路,粮草辎重皆在此处,何故擅离职守?”
钟会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像嘲讽又像是轻蔑,淡淡说道:“将军尚能轻易便放弃城池疆土,区区东平又算得了什么?”
“放肆!”
毌丘俭勃然大怒,两步冲到钟会跟前,盯着他冷声道,“军师,你这是何意?”
“别无他意!”
钟会却对毌丘俭的怒气视若未闻,笑道,“敢问将军,可是因泰山郡归于汉军之手,担心被徐州兵马两路夹攻,便有退兵之意?”
毌丘俭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如今之局,军师有何计可破之?”
“唉,可惜呀”钟会一声轻叹,缓缓道,“若非张特走漏消息,反被王平算计,此时拿下历城,局面又何至于此?”
“钟士季,你血口喷人!”
再提起张特,毌丘俭气得浑身颤抖,面色通红,怒吼道,“若非你用计不当,叫他们冒险入城,那三千兵马,又怎会全军覆没?”
毌丘俭唾沫横飞,钟会蹙眉向后退了两步,轻轻地将铠甲上的唾沫擦掉,反问道:“吾此次出兵十分隐秘,事后据细作来报,王平已经命全军准备出城来劫营,未料半个时辰之后忽然改变主意,必是有人走漏消息,难道是我自去告密不成?”
毌丘俭脸色难看至极,沉声道:“哼,张特枉死,此事与汝有莫大干系。”
“同是为国效命,张特身死,自有其过错,又怎能怪罪于我?”
钟会冷然一笑,“将军,若是历城被攻下,张特立下大功,难道他的功劳也会分我一半么?”
“你”毌丘俭一怔,被钟会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想不到反驳之词。
他们二人并不知道消息泄露全仗泰山三杰与绿林中人的监视,这些人无孔不入,任凭张特做得再隐秘,也会被当地人发现异常,这都是他们意料之外的。
钟会认定是张特带兵不当,走漏了消息,毌丘俭却认为是钟会用计不高,才让张特失败,以张特的谨慎和带兵能力,很少会出现什么纰漏。
二人互不相让,大眼瞪小眼顿了片刻之后,毌丘俭终于吐出一口气,张特已死,此事也不必追究了,无奈问道:“军师凌晨便来军中,有何指教?”
“指教倒也不敢!”
钟会见毌丘俭为了大事如此忍让,也暗暗为之心折,语气便缓和了许多,叹道,“将军与姜维交锋,虽有小胜,却因折了寇娄敦便避战退兵,传将出去,岂非叫天下人以为,将军之能,全仗那胡人之勇?”
毌丘俭眉头微蹙,冷然道:“某退兵乃是局势使然,非因寇娄敦也!”
钟会却摇头道:“将军虽如此说,只怕天下多浅见之人,定会取笑将军无能,反显得那胡人本事强大,吾深为将军惋惜。”
毌丘俭连失两将,本就心中烦闷,此时又被钟会屡次提起,更加不耐烦起来,挥手道:“军中大事,岂能因他人之论而枉送三军性命?
为将者,当断则断!某之虚名尚在其次,但那些与某出生入死之军卒,却万不能因此叫他们白白送命。”
钟会深深看了一眼毌丘俭,忽然抚掌赞道:“将军之见,实在令诸多人汗颜,以此观之,将军镇守幽州北部,纵横辽东,绝非运气使然也!”
毌丘俭冷哼一声,缓缓道:“若是军师劝某与姜维在济南一绝死战,还是免了吧!”
钟会笑道:“吾来军前,非为劝将军死守,而是助将军退兵来。”
“哦?”
毌丘俭倒有些意外,挑眉看着钟会,“某领军数十年,纵然进兵不利,却也颇知退兵之法,必叫姜维不敢来追,安然退回东平便是,无需军师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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