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剑府数百人,每日里天未亮便早已开始一天的忙碌,女婢们梳洗干净,不施粉黛,穿着朴素的麻衣,轻灵快速的分散向各个主人院子。男仆们则忙碌些粗重的活,所有的下人各司其事,仅仅有序,繁忙却不喧闹。每日所需的瓜果蔬菜,鲜鱼活禽一车车送入剑府,价格公道,从无拖欠。那些欲登堂入室,与剑府攀点交情关系的官员豪富也早早在府外排队等候,一见到剑府的下人便堆笑着脸,拿着礼钱一拥而。
习武时辰之前,剑府的小膳堂里正发生着一场小孩子的勾心斗角。剑振的两个儿子,七岁的剑名和六岁的剑波,正与剑经六岁的儿子剑琦隔着一张桌子,横眉竖眼的对峙着。
桌子摆着几碗粥,一叠咸菜,中央醒目的摆着一盘雪白弹动的饴糕,散发着甜甜的勾人香气。饴糖用麦芽制成,工艺纯熟,也是一种传统中药,很多方子中都有应用,但唯有大富人家才有机会享受到饴糖的甘甜,而贫穷人家甚至有一辈子不知甜滋味的,在木德这种偏远落后的小国,这饴糕便是很高大的奢侈品,剑府富可敌国,这饴糕制作的更精致美味。
剑名长得粉雕玉琢,文质彬彬,与其父剑振最像,也最得宠爱,他小小年纪便聪慧善交,府里的小孩都愿与他为伴,故身边人多势众。剑波站在剑名的身后侧,表情作势,眼神怯懦,不敢与剑琦对视。剑琦虽六岁,但却比七岁剑名高了大半个头,敦实有肉,霸道鲁莽,是府里的一霸。剑经希望这儿子将来能与剑策一同成为将军,便给了他两名少年亲兵作预备,故剑琦虽只有三人,却在气势压倒了对面的一群小屁孩。
剑名带着几分稚气道:“三弟可知道孔融让梨?你年龄比我小,人又比我少,这饴糕理当让给我们。”
剑波附和的点头,但被剑琦瞪了一眼就立刻缩起了脑袋。
剑琦抱着胸,不屑的道:“强者为尊,弱者靠边,这饴糕一周便只能吃这一回,为何要让你?不服气我们先较量一番!谁赢了谁吃!”
剑名昂着头道:“我父亲是长房长子,我是长房长孙,这饴糕就该我吃!”
剑琦蔑笑道:“我爷爷是木德最强的武将,我叔父将来是剑氏的家主,也会是木德的最强的武将!将来我要跟着叔叔阵杀敌,你能做什么?凭什么吃?”
剑名不服气的道:“叔公再厉害也要听爷爷的命令!我爷爷才是大将军!以后这家主也是我父亲当得!”
剑琦瞪着眼道:“大爷爷都说我叔父是剑氏的未来家主,你敢违抗大爷爷的命令?”
下人们对两帮孩子的争吵也是司空见惯,大房和二房明争暗斗已久,任何事都要争个高低输赢。这时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小膳堂门口,两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帮顿时鸦雀无声。
剑鼎边打着哈欠走进小膳堂,边对身旁的剑苦道:“今日我们不去演武场了,我有更有趣的去处。”
剑苦跟随着剑鼎,先扫视了一遍膳堂里的人,每个被他目光掠过的人都畏缩的低下头,仿佛置身于冰雪寒冬中,被一头孤高的狼盯着。只有看着剑鼎的时候,剑苦眼神里才有明亮的暖意。
剑鼎走到桌前,随手拿起那叠饴糕,嘴里嘟囔道:“还以为这里吃的和我不一样,却原来也是这个,每日吃这个不腻吗?”
两帮孩子看着剑鼎就这般若无其事的拿走自己眼馋嘴馋的饴糕,顿时有些急了,剑波轻轻的去拉哥哥的袖子,却被识相的剑名无视了。剑琦性急,大声的道:“七叔父!”
“嗯?”剑鼎转身看向剑琦。
剑琦才想起这位小七叔父的辈分和地位,谨慎的道:“那,那饴糕是,是”
剑鼎表情讥诮的打断剑琦的话:“怎的?小外甥,这饴糕我也没资格吃?或是也要跟你较量一番先?”
剑琦没想到剑鼎竟然偷听了自己的对话,憋红了一张脸,恼羞的瞪着剑鼎趾高气扬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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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鼎,你想当家主吗?”剑苦让剑鼎跨坐在自己双肩,大步的走在轻纱薄雾的街,早起的商贩对这两位如亲兄弟般的主仆十分熟悉,偶有热情打招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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